第一百一十二章他们是一伙的，不是好东西！

三天后的傍晚，向阳村村口的老槐树下，贴出了一张大字报。

糨糊还没干透的《人民日报》残片上，陈凡的名字被打上血红的叉，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打倒偷猎国家保护动物分子！”

雾里飘来糨糊的酸味，村口老槐树下围着一圈人，墙上新贴的大字报还在往下滴浆水。

从镇上买肉回来的佟晓梅挎着菜篮子经过村口时，她一眼就认出那些《人民日报》残片——正是陈凡上个月糊墙剩下的。

“乡亲们你们看仔细喽！”

任大海挥舞着红宝书，军绿胶鞋踩在积水的青石板上，对着围观的村民们唾沫横飞：“陈凡居然敢偷猎倒卖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他手指戳向大字报旁的血手印，那分明是鸡血掺了朱砂画的。

“那小子前天还往黑市倒腾银狐皮！大家想一想，狐狸多珍贵呀，更何况那还是银狐！”

“这么珍惜的动物，就这样被陈凡那小子抓去拿去卖钱了！真是暴殄天物！薅国家的自然资源！”

佟晓梅听后大吃一惊！

她立刻挤进人群，草篮里的荠菜撒了一地。

褪色的大字报上，陈凡的名字被红漆打了三个叉，旁边贴着张模糊的虎皮照片。

最刺眼的是那叠"狩猎记录"的复印件，页眉还伪造了陈凡的拇指印——用的是供销社的印泥。

“今早革委会已经立案了！”

任小波突然从人群后钻出来，人造革皮鞋故意踩在佟晓梅的布鞋上，“听说后续他们还会派民兵搜山呢。”

他晃了晃手里的三截头手电筒，玻璃罩上还沾着带鸡毛的血迹。

人群突然骚动，几个戴红袖章的小年轻开始喊口号：“打倒偷猎犯！保卫革命成果！抓住偷猎犯陈凡！”

有个穿灯芯绒外套的知青举起海鸥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佟晓梅看见大字报角落的《人民日报》碎片上，赫然印着“批林批孔”的社论标题。

“让开！让开！”

任家老三赶着驴车冲进人群，车板上堆着蒙帆布的物件。

颠簸中帆布滑开一角，露出半截缠红绸的土铳——那是公社民兵连的装备。

驴车经过佟晓梅身边时，车辕挂着的马灯突然炸裂，煤油溅在她打了补丁的裤脚上。

佟晓梅倒退两步，后腰撞上了老槐树凸起的树瘤。

那树皮上还留着去年批斗“牛鬼蛇神”时的铁钉孔，此刻正渗出琥珀色的树胶，沾在她打了补丁的蓝布衫上。

“这女知青就是陈凡的媳妇儿佟晓梅！她跟陈凡是一伙的，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任老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三寸金莲跺得石板噔噔响，“她天天往镇上跑，你们看她篮子里的肉！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张肉票买的！”

任老太枯爪似的指头戳向佟晓梅的荆条篮，试图把菜篮子里面仅剩的猪肉给打翻在地。

佟晓梅护住篮子，里面仅剩的二两五花肉用油纸包着，是供销社凭票供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