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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瑾与皇后四目相交,极力隐藏着眼底流动的情绪。
她想过无数种应对皇后的说辞。
唯独没有想过,皇后竟会这样轻飘飘的将让这件事过去了?
皇后大度至此,倒显得她多思多虑,枉做小人了。
见南瑾还跪着,皇后亲自扶她起来,笑意温和道:
“明日是你的生辰,本宫叫你来原是想提前送了贺礼为你庆祝,没想到竟叫你误会了。”
南瑾恍惚道:“娘娘如何知道嫔妾生辰?”
皇后笑,“有心自会知晓。”
她牵着南瑾的手落座,又说:“这是你晋为妃嫔后的第一个生辰,本宫寻思着既要为你庆祝,就不能送些俗物。”
说着睨一眼身侧的云熙,“去带人来。”
云熙喏了一声,三击掌落,连廊的湘妃帘被人挑开。
内殿光线阴暗处,走出两名内监。
二人一左一右扛着把松木椅,椅上坐着个人,偏着头一动不动,像是睡沉了。
越是近身,越是闻得一股血腥气逼入鼻腔。
南瑾目光追随,隐约看清了那人可怖的脸!
他像是遭了毒打。
左侧颧骨高高隆起黑色肿块,右眼睑充血膨胀,蓄着半透明的血囊。
暗红血渍顺着人中的沟壑凝结成痂,又有新鲜的血珠自唇角渗出,沿着脖颈蜿蜒而下,在胸前衣襟上氤出一滩刺目的红。
南瑾心下一惊,隐隐腾起不祥之兆。
只等椅子被抬到面前落下,她才在烛火跳跃间,分辨清楚了那人被打到有些扭曲的五官。
——是进礼!
下一刻,皇后温然的声音已然追到她耳畔,
“你可认得他?”
进礼一动不动,几乎察觉不出呼吸,生死未明。
他身上的血迹飘散为阵阵寒意,细碎而无孔不入地钻进南瑾的四肢百骸。
皇后仍旧牵着南瑾的手。
察觉到她微微发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忙解释说:
“你别怕。人还活着。”
南瑾的确有一瞬的失神。
眼下细细瞧着,才发觉进礼虽然伤得很重,但伤口黏腻发黑处,很明显被人涂抹了止血的药粉。
他身上的伤被人仔细处理过。
南瑾尚不知皇后此举何意,她兀自定下心神,按兵不动地点头应了句,
“嫔妾认得。是从前伺候在淑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太监,进礼。”
“便是他。”皇后点点头,语气仍旧温和,
“当日安筠被肃齐行刺,要不是得他与贼人缠斗争取了时间,只怕安筠这条命也难以保全。
他此番算立了大功,本宫原打算着人去给他些赏赐。却不想宫人去了洒扫处,看见他被几个小太监围着好一顿打。
拦下来一问缘由才知道,原是他这几日顶替了旁人的活,自请去了十佛殿,这才刚好赶上了功劳。
那些小太监心里不忿,只得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出了气。却是人人下手狠毒,要不是及时阻拦,只怕他不死也要成了个废人。”
皇后看了眼南瑾,慢条斯理道:
“可见人在宫中,做事处处都要顾得周全。否则立功的同时,难免得罪了旁人成了众矢之的,反倒要陷自身于险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