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不理会侧夫人的咆哮,继续说,“侧夫人严重了,如今夫人少爷骨肉团聚已成定局,而且,夫人亦有意。接蝶苒姑娘一并前往……”
“你……你给我出去!!”妇人再也听不下去了,顾不得仪表礼仪,大吼一声,手指门外,指尖剧烈颤抖。
白衣公子作个揖,道:“杜凛告退,请夫人尽快准备好灼华少爷与蝶苒小姐的行囊……”
“滚!!”妇人抓起杯盏,狠命砸去,杜凛灵巧闪开,又向周围人告扰,隐身不见。
一切就像演戏一样,所有人从头至尾就见侧夫人的狼狈相,没人出来说句话。你个小侧室闹个什么劲儿,自己碰一鼻子灰。品缘嗤之以鼻。
妇人气的直发晕,幸而身边的丫鬟扶住,她无力的摆摆手,“扶我回屋歇歇,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应声逐个退下,品缘瞪大眼睛,迟迟不肯走。她气呼呼的望着侧夫人的背影,你晕,我也饿晕了!
竹云和茗香拉扯品缘,“姑娘,回柳林斋吧……”品缘半死不活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去了……
回到屋内,品缘闷闷地坐在床沿边直愣神,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思绪却混乱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可是,是什么呢?从她开始上小学到大学,她的亲人,她的闺蜜,她分手的初恋,她都记得,一切的记忆都在啊,偏偏心似乎空了一块。
“姑娘,饭未曾吃得,喝点鲜笋肉片汤吧……”竹云的声音打断了品缘的回忆,她注视着竹云托盘上的汤,深思没有完全收回,呆呆的。
竹云见她没有反应,又说:“姑娘身子弱,向来吃不惯大宴席,这汤是竹云事先嘱丫头预备的,极洁净,姑娘尝个一两口也是好的……”
品缘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快,快拿来,还是竹云有心了,我都饿坏了!”
竹云笑了,立刻捧上前去,欲喂品缘,品缘连说不必,竹云也罢了。喝了几口汤,甚感滋味不错。
“竹云,就只有汤?能不能再弄点米饭和小菜?光喝汤一点不饱。”
竹云和茗香听这话,目光灼灼,似有大喜之意,茗香不等竹云嘱咐,一溜小跑去准备。
外屋伺候的周奶娘欢喜地笑道:“自小奶姑娘这么大,从未见姑娘好生吃过一顿饭,更别说主动肚饿了!今儿真是喜信,喜信啊!”
品缘不自然地笑笑,过去的小姐还真是十足的千金。不一会儿,茗香端上小碗香喷喷的粳米饭,几碟小菜,又来几个穿金戴银的丫鬟说是奉各位侧夫人之命,特送来美味菜点,恭贺品缘胃口大开。
正吃着,小丫头来回:“灼华少爷来瞧姑娘……”
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怎么又来了?品缘头都大了,阴魂不散。
“去回灼华少爷,我今日乏了,吃了饭就歇了,夜深了,还请回去好生歇息吧……”
小丫头领命退下,周奶娘也忙跟着去回。
竹云颇不忍,劝道:“这几日,灼华少爷对姑娘关心有加,不曾有唐突姑娘之处,为何姑娘总不见?素日里,姑娘最喜和灼华少爷说话解闷的……”
“不要说素日里,我本就不是……”品缘自断话头,不知如何解释,心情复杂地吃毕饭,便闷闷地歪在床边,望着纱帐发呆,古代真无聊,没有电视机、电脑,娱乐活动太少。
呆了半晌,无意间摸到个什么物件,举起细看,原来是刺绣,绣的是蝴蝶花中嬉戏,花朵含苞欲放,蝴蝶栩栩如生,应该是蝶苒绣的吧。
手艺真好,品缘自叹不如。想来曾经还因为不会刺绣被一个很重要的人挖苦得伤心了好几天,哭了好几场。一个很重要的人?品缘心里突突乱跳,那是谁呢?或许是哪次不经意的暧昧纠葛吧。
“姑娘,二更了,睡下吧……”竹云披着外衣,替品缘掖被角。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过的挺快。品缘推她,“你不用管我,睡去吧……”
竹云笑道:“姑娘不安歇,下人们哪里有胆子做黄粱梦?”品缘点点头,自行睡下。竹云则离去,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品缘睡的正香,忽闻窗边有人低声细语,她不动声色,小心挪至窗边,只听来人轻吟道。
“雨露苔青天边雨情潇潇意切切剪不断愁绪满怀无人知
艳阳苔焦西边风烦乱乱思飘飘割不舍无猜时节红丝带”
那人又反复吟唱几遍,深深叹了口气,踌躇会儿后离去。
品缘好生奇怪,此人是谁?为何莫名其妙在窗边吟听不懂的话?
这时,周奶娘进入内屋,发现品缘只着薄纱一样的内衫靠在窗边书桌旁,唬了一跳,急命道:“竹云,茗香,姑娘醒了,快进来服侍!”一边又向品缘道:“姑娘身子骨弱,现如今已入秋,姑娘怎能只着纱衣吹风呢……”
竹云胡乱披了件大衣,忙忙取出几样各色衣服供品缘挑选,品缘随意点了件绿绸攒花的,折腾半天,整好衣物,松绿又为品缘整理发髻。
今日夫人出殡,品缘披麻戴孝走在最前,墓葬里康府不远,刚过半日,一切已按礼下葬。仅一位曾首辅夫人的墓葬就令品缘咂舌,过程复杂,随葬品之多,之豪华,品缘无法想象皇帝之墓葬会是什么样。
推了一切应酬,侧夫人找的医生为品缘把脉,说了一通奇怪的医学术语。开了个方子,茗香找了个婆子去抓药。尔后便没什么事可做了,那位灼华少爷也没有来烦她。她拉着竹云问什么时候出发进京。竹云摇头不清楚,遣小丫头去问,大家躲躲闪闪,言语推搪,其中古怪异常。
品缘又提想见见那位叫杜凛的三爷,又因男女授受不亲被测夫人驳回。聪明的品缘立刻意识到不对,但身边丫环众多,自己也不便怎样,打算过几日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