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靳的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是在一个夜里,他坐在电脑面前,页面没开,屋里的灯也没开。男人栖身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宁婉喊他。
女孩站在房门口:“你带我去看病吧。”
宋清宴以往身上总是带着破碎感,像是洁白的瓷器被割破了的样子。而现在那种感觉也同样出现在宁婉身上。
她碎的好像要更彻底一些。
让旁人不敢去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碎得没影儿了。
宁靳扶着桌子站起来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撩起了袖口,上面的刀口已经结痂了。那些刀口不再像割腕那天的深,也不如宋清宴身上的深。但是却是密密麻麻的,交错在一起。
宁婉笑道:“太难捱了,我撑不下去。但我想活着,哥,你带我看病吧。”
他答应了。
把宁婉带回她的房间,哄了很久,把人哄睡着之后,宁靳坐在她的身边。后知后觉地被无力感席卷。
宁婉睡得不安稳。
宁靳就在他身边守了一整夜。
愣神的时候,他开始回想这些日子里的事情。
像是在做梦,又起又落。
他的妹妹,在失去爱人之后像是只吊了一口气般地活着。没有别的情绪,她想要活下去,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而这些,他今天才刚刚发现。
宁靳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当年要是他坚持不出国,要是他拒绝后面在国外参加的那个项目,要是那天他们旅游回来的时候他去接一下。
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大家好像都在变了。
宁婉后来被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
女性首次发作大多表现为抑郁发作,或者病程中更多表现出抑郁发作或混合发作。
但好在她自己也想痊愈。
治疗的过程之中也很配合,但总是痛苦的。
有些时候她会忽然暴躁起来,房间里的东西被砸得稀碎。宁靳打开门的时候又只能见她已经安静了下来。
女孩缩在角落里崩溃地大哭,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狠劲儿地往外扯。
“哥,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哭着对宁靳说。
后者每次都把她抱在怀里,也哽咽着回答:“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病了,宁靳说。
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
是最平常不过的病,总能治好的。
后来又过了多久,宁婉也不记得了。她总是迷迷糊糊的,不大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号。也不太记得和当年的事情过去多久了。
大概是一年,又或者是两年吧。
她确实有些好转了,发病的频率没有以前频繁了。
母亲总想着带她出去转转。
于是带着她出行各种宴会或者是交际场所。
外人看不出来她埋藏在笑脸之下的情绪,夸宁婉是个沉稳大气的孩子。
母亲也很骄傲。
可是她不曾见过在高中时,尚且明媚着的宁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