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的两个孩子轮番劝着他去接受治疗。

都被谢庭衍糊弄过去了。

他说这都是命。

再后来的某一天，他躺在床上，脑子难得清醒了起来。他开始想起来在原本的世界里，那个没什么情绪的宁婉。她才二十多岁，像个耗没电了的小机器人。

和这个世界上的宁婉是截然不同的。

而两个宁婉之间，只是差了一个宋清宴。

宁婉的女儿在他的床前哭个不停，谢庭衍笑了笑，想要安慰她，却没什么力气了。于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换成了另外一句：“你爸妈…”

“就来了，他们在路上了。”女孩哽咽道。

谢庭衍只是点头，然后再也没醒过来。

他那句话只说了一半，其实他是想说，你爸妈都还好吧？

那种窒息感消失的时候，谢庭衍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开始怔住，然后去看房间的摆设，去看自己的双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那是一场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只是醒来的时候空落落的。

于是他从床头抓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给宁婉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宁婉——”

“她过世了。”

是宁靳的声音，他没有问谢庭衍为什么打电话来，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说了葬礼的时间和地址。

谢庭衍沉默了会儿，赶在宁靳之前开口问道：“人…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什么时候…到底是为什么？”

“昨天晚上，吞药自杀的。”

她前两次的自杀都无果，但这一次却真的离开了。

一直到电话被挂断，谢庭衍还没反应过来。

他沉默着，保持着那个单一的动作。

他来得太晚了，和宁婉认识得也太晚了。什么也不曾赶上，只遇上了她的死亡。谢庭衍捂住脸，只觉得情绪有些无法发泄。

明明，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

宁婉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

她的旧友，亲人，还有宋清宴的旧友。

那天天气很好，像是在庆祝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再也没有顾忌地奔向了那个自由着的，有着她的爱人的世界里。

再也没有痛苦的世界里。

宁靳在墓碑前待了一整天。

从大家赶来，再到陆陆续续地离开。他都待在那儿，始终只保持着一个动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宁婉走之前只给他留了封信。

信里说，他是个好哥哥，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宁靳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有风刮去了他的眼泪，轻柔缓慢。

恍惚之前，宁靳只听见宁婉道——

“哥哥，别难过呀，我去过好日子了。”

天色开始渐渐的暗下去了，最后一缕日光落在墓碑上时宁靳险些晃了眼睛。他看见十七岁的少女和自己对望着，静谧美好，却又虚幻的缥缈。

去过好日子吧，宁靳低下头。

婉婉，去过属于你的好日子吧。

不要再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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