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原先还窃窃私语的妃嫔瞬间安静了下来,眸光尽数落在那些药上。
帝后也看向面前的药。
“辜负太后心意一事,暂且押后。”崔皇后心中有了决断,“夏院判,你先查验查验,这可是当初你配的药,是否少了什么?”
夏院判打开一剂药,清苦味道扑鼻而来,他拨弄着药材好生检查着,不多时,他回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正是当日微臣配得药材及用量,不曾少过什么。”
崔皇后谨慎问道:“里面的桂枝、半夏也不曾少?”
夏院判回道:“不曾少。”
崔皇后对谢沉道:“既然母后给裴婕妤赏得药里没少什么,刚刚高太医之言,完全是无稽、陷害之言。”
谢沉望向地上趴着的高太医,目光冷冽,“你现在没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高太医脸色变了几变,还是说:“是裴婕妤指使的微臣。”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谢沉怒道,“梁尧,把他打入慎刑司,让他吃点苦头。”
梁尧会意,忙着人把高太医拖了出去。
又有反转发生,众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谢贤妃对这把火不避反而迎了上去,她瞥了裴听月一眼:“虽说裴婕妤自证了清白,但本宫很是好奇,裴婕妤为何没服用这药?难不成是害怕太后娘娘害你不成?”
这就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了。
裴听月却笑了。
她心里笑得开怀。
跪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委屈,她就等这句话呢。
裴听月咬唇看向谢贤妃,久久不语。
谢贤妃眯了下眸子,提醒道:“裴婕妤,本宫问你话呢。”
裴听月出声时嗓音很低哑:“因为嫔妾没贤妃娘娘那么好命。”
谢贤妃觉得这话,简直莫名其妙,这裴婕妤不喝太后送的药与她何干?
“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听月飞快看了一眼坐在榻边上的帝王,眼里有晶莹闪过。
在皇上面前,良妃不是挺会哭吗?
正巧,她也挺会,而且比良妃哭得更楚楚可怜,更惹人心疼。
她声音轻如烟雾:“嫔妾之所以不喝,是因为嫔妾一直在喝坐胎药。坐胎药中,有味药名为附子,附子性温,当初太医说,这味药与很多药材都相冲,所以服用坐胎药期间,最好不要服用其他药,所以太后娘娘赏得药,嫔妾没有服用。”
听得这理由后,殿内一阵沉默。
谢贤妃也沉默了,她算是明白“好命”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指她有子嗣。
坐在榻边的谢沉,亦久久不语。
她喝坐胎药,他是撞见过了一次的,他那时原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便没有戳破她。
她竟喝到现在吗?
她是那么怕苦的人…
谢沉的心狠狠一揪,无数酸涩漫上心头,堵得他有些窒息。
崔皇后叹息一声:“裴婕妤,你还这么年轻,其实不必着急要子嗣的。”
裴听月发颤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看着别提有多可怜了,她苦涩笑着,
“嫔妾怎能不着急?明明嫔妾身子康健,也颇受圣宠,可就是没法怀上龙嗣。如今这坐胎药也喝了一段时间了,可嫔妾还是没有动静,实在没用至极!”
说到最后,裴听月几近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