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子轩之所以迟迟醒不过来,是因为他被困在一个梦境之中,无限循环的梦境。
昏迷之前,他眼前是一片红色,那是他自己喷出的心头血。
昏迷之后,他就入了梦,梦境的最后,总是一片铺天盖地般的红色,血红色,那红,盈满了他的整个视线,让他眼中除了红,还是红。
梦境的最开始,尉迟子轩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只能听着房间里头的动静,却不能动弹。
房间里传来一个老太婆尖利到有些刺耳的声音,“李姨娘......哦不,瞧老身这记性,您还未曾入府,可是没有名分的,李小姐,赶紧的,趁热,把这碗‘补药’喝了吧!这可是咱们夫人赏赐的。”
“你们......把药端回去,我是不会喝的。”那个女子说出的话语虽然强|硬,可是她声音中的颤抖却暴|露了她的脆弱和恐惧。
“不喝?你有什么资格不喝?这可是夫人赏赐的。你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贱妾,夫人肯赐你一碗药,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了,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落子汤。你们好大的胆子,就算我是没有名分的,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的的确确是爷的亲骨肉。”
“呵呵......李小姐,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破落户,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您这肚子里的,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外室的孩子,向来,争议都是颇多的。再则,夫人才刚进门,你这肚子就都这么大了,那不是打夫人的脸面吗?今天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是你自己喝呢,还是......老身让人‘喂’你?”
“我不喝,你们放我出去。来人啊,救命啊!”那人应该是跑到了门边,因为房间的门,被使劲地拍响了,然后很快的,拍门声消失了。
“你们都看到了,是李小姐她敬酒不喝喝罚酒,你们,趁热,把这汤药给李小姐灌下去。快!压住她!”
“不!”屋内传来女子凄厉的一声喊叫,而后,戛然而止。
“嬷嬷,都灌下去了。”一个女子道。
“嗯,一旁候着吧。”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里,屋里传来的,都是一个女子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和闷哼声,那么虚弱,那么痛......
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嬷嬷,下来了。”
“哦?拿过来我看看。”而后,是这个嬷嬷带着十分惊喜的声音:“老婆子就知道,这胎必是个男胎。这位姨奶奶从身后看着,完全看不出是有身孕的。好在夫人相信了我。不然真被这个小贱人在夫人之前生出了儿子,便是庶出,也是膈应人的。”
“还是嬷嬷见多识广。”
“得了,别说这些个奉承的话了,这回咱们出来替夫人办事,办的这样好,大家肯定都是有赏的。”
“嬷嬷,这孩子怎么办?”
“什么孩子,不过是个不足月的贱种罢了,赶紧拿出去扔了。算了,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哎呀,嬷嬷,他还没死!他哭了,怎么办?”
“什么?我看看。小贱种就是命硬,一碗药下去,下是下来了,居然还有气。那儿不是有盆水吗?把他头朝下溺一会儿,抓紧时间。”
“嬷嬷,我......怕。”
“怕什么?真是没用的东西,小荷,你去。”
“是,嬷嬷。”
“不......要......,不要......不!”那个女子费劲全力,也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嬷嬷,好多血!”
“怎么,居然血崩了?”
“嬷嬷,没气了。都没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