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可不是普通的地方,不是不想走就能死赖着的。
胡六被一众哭嚎的毫无形象的女子弄得头昏眼花,头晕脑胀,被魔音穿耳到脑袋快要炸开了之后,胡六被逼急了,他只给了一句话,“众位姨娘若是实在不想走,那便继续留下吧。”
看到一众姨娘脸上露出的欣喜之色,胡六继续淡淡地说,“等爷哪天心情好了,亲自给你们配人,到时候......是小厮、农夫还是贩夫走卒,抑或是......乞丐,那就要看众位姨娘各自的造化了。怎么样,众位姨娘们,这些‘嫁妆’,你们是现在要,还是等着爷给你们配好了人家再要?”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胡六办完了这差事,就急急地往三少身边赶。进了院门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抱膝坐在窗边小塌上的尉迟子轩。
此刻,三少披散着头发,双眼茫然地目视前方,似是什么都没有能看入眼中。那副雌雄莫辨、我见犹怜的模样,纵使胡六跟在他身边这许多年,也不免一时失了神。
而后,便是感叹,这样容貌的爷,不论曾把谁放在心坎上疼,那之后,那人又如何能甘心被放下?也怨不得那些姨娘、通房们。
尉迟子轩觉得很难受,仿佛有什么一直如影随形,小时候,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梦境,只是,很少,且记不清了。那时候......他只隐约能记得,那是一个刁蛮的女子,后来遇上了她,他觉得大约是上天把她从梦中送到了他面前,他便掏心掏肺地对她,只是,她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他。
三少揉了揉两鬓,因为最近总是大梦小梦不断,他睡的并不好,有些头疼。
让胡六打发那些个女子,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就像他一时兴起把她们弄回府来一样。
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也能有相关的梦境。
梦中,三少依旧是个旁观者。照旧,三少只能清晰看见他自己的面容,那个女子的面容,或许三少也看见了,只是出了梦境,就不记得了。
‘他’,心情很好,因为身上的衣裳。三少看着‘他’每走几步,就抚平身上衣服因为行走而出现的褶皱,或者拍去可能落在身上的微尘。然后,又到了她跟前。
她问:“爷这身,是新衣裳?”
“嗯。”‘他’虽然只回答了单音,却不难听出声音中的愉悦。
“很合身呢。不过,爷穿什么都好看的。”
‘他’并未回应,只是低头研究着,似是在亲眼证实她所言非虚。
“这身衣裳......是谁做给爷的?”
“你管的太多了。”说起这个,‘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而后转身离开。
然后,还是她,还是‘他’,还是这身衣裳,不过衣裳上沾了些胭脂之类的脏污。那身衣裳是月白色的,那抹红色看着特别的触目惊心。
“你去,洗干净了。”‘他’对她命令道。
“谁弄脏了爷的衣裳,爷就去找谁洗干净就是,我不去。”
“让你洗你就洗,废什么话?”
“爷您去找别的女子寻欢作乐,却要让我给你洗衣裳,便是您是爷,也不能不讲道理。”她居然比‘他’声音还大。
“你跟爷讲道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爷去找别的女人怎么啦?她们跟你一样,都是爷的女人。爷就是一天睡一个,你也没资格管。你以为你是谁?就算爷将来娶了正妻,那些女人也还会在爷的后院。”
即便不记得她的容颜,三少却依旧记得她眼中的痛,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梦醒之后,三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因为她的痛。
李芸熙手起针落,手中绣棚上的虎头像慢慢地成形,这一个多月以来,李芸熙被管的十分紧,王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老话,说是怀着孩子的时候做针线,是很伤眼睛的,王妈妈不能时刻盯着她,就派了芸珮来。偶尔芸珮睡过了头,李芸熙才能趁机绣上两针。本来她的手艺也生疏了许多,这会儿还要偷偷摸摸地做,就更慢了。
李芸熙摸了摸才绣了一个小角落的虎头像,叹息了一口,也不知道,等孩子落地,这个肚兜能不能绣好。毕竟是她的孩子,她盼了那么多世的孩子,李芸熙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听说虎头像和五毒图绣在肚兜上,能让孩子健康长大,她就先绣了虎头像的。本以为时间绰绰有余,现在......她觉得或许缝制几件小衣服还是可以的。只是做衣服的布料......李芸熙又开始头疼起来。
本来不过是想着小衣服要做成什么模样,不知道为何,她的思绪却被岔开了。她莫名想起了第一世的时候,他十分重视的那身新衣。
李芸熙那时候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因而不过一眼,她就看出了那身衣裳的针脚并不大细密,虽然布料是极好的。按照她们这样会做衣裳的人来说,做衣裳的那人糟蹋了好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