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时,三姐又来了,见了门上的符,恨恨地说:“小妮子真是负心人!倾爱新郎,就不想着引线搭桥的人了。你二人本来就有缘分,我又不嫉恨你们,何必这样对待我呢?”说罢就走了。
过了几天,四姐因为有事要到别处去,与尚生约好隔夜再来。
这天尚生无事,在家闷得慌,就到野外去闲逛。
山下原来就有一个桷树林子,朦胧中忽然从林子里走出一个少妇。这少妇长得也很有风韵,远远地就向尚生招手。尚生一时春心荡漾,也频频向她招手。
那少妇走近尚生,搂着他的脖子说:“你为什么每天恋着胡家姊妹?她们又不能给你一文钱。”说着拿出一贯钱交给尚生,说:“你先拿回去,买点好酒,我回去拿点下酒菜来,今晚和你好好快活。”
尚生拿回钱来,按妇人的吩咐买了酒。稍呆一会儿,少妇果然来了,把烧鸡、火腿放在桌子上,抽出自带的小刀割成小块,就与尚生饮酒说笑,欢乐非常。酒后二人就息灯上床。
少妇床上经验异常丰富,花样翻新,都是尚生以前不曾领略过的。他们一直折腾到天明才起床。
少妇正穿鞋子,忽然听有人说话声,侧耳一听,人已走入帐幕内,一看,是胡家姊妹。妇人一见仓惶逃窜,慌忙中把一只鞋子掉在了床上。
胡家二女追着骂道:“骚狐!你还来敢与人睡觉!”说着追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四姐抱怨尚生说:“你也太没出息了,离开我没几天就憋不住了,竟然跟骚狐乱配!我再不跟亲近了!”说完,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
尚生既羞愧又惶恐,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三姐从中和解,四姐才渐渐消了气,又和以前一样相好了。
一天,一个陕西人骑着头驴来拜访尚家。尚生的父亲开门后,那人就说:“我是来寻找妖精的,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了,近来才知道在你这里。”
尚父因一听,很是奇怪,问道:“这位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细细讲来。”
那人说:“小人天天在外,周游四方,一年中八九个月不在家。我弟弟在家被狐妖蛊惑而死。我回来听说非常气愤,决心找到妖精除掉它!我已奔走了几千里路了,一直没找到踪影。现在发现在你家,不除掉它,你家也将有人会步我弟弟的后尘!”
这一段时间里,尚生与狐女来往密切的事,尚父也略有耳闻。听陕人这么一说,心里很害怕,就请陕人进屋,要求快作法除妖。
陕人拿出两个瓶子,摆在地上,念了很长时间的咒语,就见有四团黑烟分别钻入两个瓶子里。陕人说:“全家都到齐了!”接着拿出猪膀胱蒙住瓶口,捆封得严严实实。
尚父很高兴,执意留陕人吃饭。
尚生知道这一切,心里很觉可怜。借陕人吃饭之际,他偷偷溜出来,走近瓶子。只听见四姐在瓶中说:“坐视不救,真是负心人!”
尚生更加动心,急忙去开瓶封,但结子很牢固,解不开。四姐又说:“不用费劲了,只要放倒坛上的大旗,用旗上的钺头刺破猪膀胱,我就能出去了。”
尚生照办了,就见一丝白气从瓶中冒出,升往天空中去了。
陕人饭后出来,见坛上大旗放倒在地,大惊道:“逃走了!这一定是公子干的。”
他拿起瓶子摇了摇,又贴近耳朵听了听说:“幸好只跑了一个!那一个活该不死,可以赦免她!”说罢,带上瓶就告辞了。
后来,尚生在地里看着佣人割麦子,远远看见四姐坐在树下,尚生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安慰她。
四姐说:“别后十多年了,今大丹已炼成,但还是没有忘记郎君,因此再来看看你。”
尚生要求她一起回家,四姐说:“我已今非昔比,现在不能再染红尘了,以后再见吧!”说完,就不见了。
又过了二十多年,尚生正独自一人在家,见四姐从外面来了,便高兴地迎接她。四姐对尚生说:“我现在已列入仙人籍了,本来不应再下凡尘,但感念你的恩情,特来告诉你的去世之期。你可早作准备,也不要悲伤,我一定想法度你为鬼仙,也不会受苦。”说罢,辞别而去。
到了四姐说尚生将死的那一天,尚生果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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