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道:“你不会真的在外面养人了吧。”
“你胡说什么,一把年纪了,亏得你敢往这上面想。”
她也觉得不可能,却也没搞懂,既然不是,那两口子夫妻一体,拿庄子的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什么好藏的。
“谁叫你背着我,往那上面想也怪你。你既然回来了,替我去前头走走看着点,我这累一早上,腰骨痛死了。”
她男人见她始终看着,东西也不好藏,藏也藏不了,索性将那油布包着的小包往怀里一塞,贴身收着。
妇人哪肯依?
“黄有桂,你到底藏什么了,你要是不说,让我搜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休怪我不给你脸。”
“有什么,你别疑神疑鬼。”他道,转了话:“你腰骨痛,我叫个小的来,给你按两下。”
“你人就在这里,给我按几下会死?”妇人的语气里充斥着埋怨与委屈,这个死鬼,成亲几十年了,除增头半年,没见过几回他的好脸。
“嗬,你以为自己是前头的贵人哪,还要老子给你按,给你脸了是吧。”
“黄有桂!”她拔高声音:“夫妻几十年,帮我按几下又怎的了,怎么就落你脸了。我替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有心吗?”
“哪个妇人不生育,说得你多劳苦功高似的,馨香啊。”
妇人指着他,咬牙道:“你再说一次,我嫁给你,你敢说你没落着半点好?”
“好什么好,就你这种,年轻时没样貌,老了也没甚出息,性子不好嗓门挺大,我劝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好啊,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当初哄我嫁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黄有桂嗤了一声:“怎么说的有什么紧要,谁去记那劳什子,你现在皮松肉垮,白头发都长多少了,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的大闺女呢?”
糙汉上下打量自己的婆娘,最后啐了一口,“现在的你,贴钱怕也没人要了吧,孩子也生了几个,下面也松得不成样子了,又老又残,还想第二春。”
妇人定定坐在通铺的一侧,死死盯着他,她是人老珠黄了,却也没想到会被嫌弃到此。
自家男人眼里赤裸裸的厌恶之色。
她不期然想到今日在拐角那里,差不多的年纪,那个人一身利索,尚存些男子气慨,欺近她时,气息也是干净的。
取蛛网的动作也很温柔。
即便方才,就在门外……
那个死伍妈,怎么那么好命,竟然让那样的人,捧了半辈子。
看着眼前这个牙黄眼浊的死鬼,要不是她泼辣,他老黄家连带几个小的,早叫伍妈欺负死了。
如今却拿这个来嫌弃她。
妇人一时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腰骨再痛也比不过这一刻心死之痛。
“你盯个毛,外人不知道你,老子还能叫你唬了去?”
他说罢要往外走,看似理直气壮,细看更像是怕叫人看出什么端倪,急着抽身避开。
妇人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不许走!不说清楚是什么东西,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
她这一扯不要紧,黄有桂塞的时候,就是胡乱一塞,一拉扯,胸口开了小半边,里面的油布小包就出来了。
黄有桂急着接,一使力将他婆娘甩开了,去捞那个小包。
可惜他的动作不够敏捷,小包啪一下掉到地上,油布散开,里面居然是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