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生生将听壁角的阿雁,雷了个外焦里嫩。
她倒是真没想到,老汉眼看也有五十了,居然他的儿女还能想出让他使美男计这种损招来。
阿雁哂然自笑,无意再听那对姐弟怎生劝他们那上了年纪的爹。
反正他们是不可能成真的。
也是巧了,她才转回前头,迎面就碰上了黄家的。许是才听了那番无耻之言,阿雁再看黄家的,不自觉带了一种看受害者的心态。
“夫人,今日跑马怎生回来这般早?”她现下负责不少庶务,倒是很清楚阿雁跑马的习惯。
“雪厚了些,马儿不好走,索性就回来了。”她目光落在黄家的冻得通红的双手上:“长冻疮了?”
“老毛病了,雪天时手入冷水,免不了的,多谢夫人关心。”
阿雁笑笑,准备回房。
临走又多嘴一句:“你当家的待你好不好?”
前者怔愣须臾,道:“孩子都大了,好不好也是这样过,老奴低贱,想来这辈子就在这庄子终了。好不好的,都那样吧。”
“倒是,孩子大了,能计较什么,又能折腾什么。”她不期然想到家里的几个明字辈。
继而道:“你忙吧。”
黄家的总觉得眼前这主子今日怪怪的,又说不出来,行了个礼自忙去。
阿雁路过大嫂房时,将在后罩房听的壁角,一五一十同她说了,叫她好提防着些。
“真是不省心,顾家的米将他们的心都养坏了。”
她大嫂翻着帐册,“我这两日看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庄子出息竟有不少,有田地佃租,还有山林,硬是让她记成了入不敷出。”
“我定要他一家子都吐出来。”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见她有提防,阿雁没再说什么,她回屋的路上,心下还隐隐透着点莫名的兴奋,居然有点期待想看看,那老汉要如何施展所谓美男计。
毕竟一把年纪了。
隔日她刚用过早饭,想练会字,叫人时余光见几个女使围在一起眉色飞舞地说小话。
映雪进来,替她铺展好笔墨和纸张。
“庄子里有什么新鲜事?”
“是吧。”映雪平声道:“黄家的朝早托回来一袋米,好几十斤的,在后厨栽了个跟头,叫过路的伍妈的男人看到,搭了把手。”
阿雁眉眼轻挑,“哦”了一声,尾调上扬,霎时来了兴致:“你详细说说。”
映雪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她怎么对这样的事感兴趣。
“安排到后厨的女使说,来了这些日子,伍妈一家子和黄家一家子,自来是水火不容的。偏偏今日不同……”
映雪说到这,忍不住又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对方面上那种隐隐的兴奋感实在令人不解。
这会子已急着追问,一双剪水秋眸,素日在将军爷前硬气得很,这时却亮得惊人:“有何不同?”
“往日同样的情况,那老汉只会指桑骂槐的骂几声,还要将这米的损耗记下,发月银时,再给她扣了,自然还要再籍着这个由头昧她一笔银子。”
对的,这才是伍妈这一家人的本性。
阿雁兴奋道:“哪知今日偏偏像转了性?”
“嗯。”映雪不奇怪她怎么知道,却神色复杂看着她发光的面庞:“那老汉不仅没说难听的话,还帮她托住了米袋,末了又主动拿家伙式帮忙把地上的散落的米都收了。”
这真是……够叫人惊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