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春暗暗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也不知晓。”
听言，姑射眸光再次朝她扫过来，让她胆战心惊，背后冷汗冒出来，竟然有些发凉。
就在居春担忧姑射会指责自己的时候，却见他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当其无。别让君陌归钻了空子，尽早把聂韶拉拢到咱们这边来。若她真的身带气运，便是本座成事的良辰到了！”
居春屈膝躬身：“是，居春领命。”
姑射这才挥了挥手：“回去吧，聂韶精明得很，平日里做事小心些，别让她发现了。”
“居春明白。”居春福了福身，打算退下。
出门的时候，却又听得房中那风华绝代的男人道：“去了外城之后，引她与本座见一面。”
“奴婢知道了。”
一股劲风吹过，房中的灯便灭了，一片黑暗。
居春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心，也像这无边夜色一般阴沉。
苦笑无声，她飞身而起，投入夜幕之中，往逸王府方向掠去。
紫衣细心照顾之下，聂韶音后半夜就退了烧，早晨起来的时候，见紫衣眼底下的青影，问：“你昨夜后来没睡么？”
“担心小姐会反复发热，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昨夜聂韶音出了一身冷汗，紫衣准备好了热水，拧了布巾给她擦拭身子，想了想，又道：“小姐医术这样好，不能把自己的状况治好吗？”
聂韶音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只不过十几年来比鸡还弱，底子一直很差，想要调养起来哪儿是这么容易的事？”
“那小姐可想过，习武？”紫衣一边给她擦拭，一边询问，眸中带着期盼。
见聂韶音讶然，她又道：“小姐骨骼已经不合适练武了没错，想要武功高深不大可能。可也并非为了成为什么高手，也不是为了能够自保什么的，至少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
“你说的对呀！”聂韶音眼睛倏地发亮，虚点了一下紫衣的额头，道：“等我背后的痂都脱落了，你来教我！”
除了强健自己的体魄，面对宵小她也有两分自保身手，总是好的。
说话间，居春端着早膳进来，道：“姑娘，门房来报，说是夫人突然发病，严重得很，让您回聂府去一趟。”
聂韶音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怎么可能！”
邝于蓝的身体她去送药的时候还悄悄诊脉了，不存在突然发病的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就代表着有人对邝于蓝动了手脚；而如果这是假的……
看来，聂婧儿坐牢后，崔文翠是沉不住气，想要挖坑给她跳？
“来，我们做个准备，今天姑娘我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半个时辰后，逸王府的马车从玄武大街朝西面走，停在了聂府门口。
紫衣先下车，回头把聂韶音扶了下来。
此时，聂府门前已经有了稀稀落落的人群，众人看去，只见一妙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穿了一身米黄偏白的大袖襦裙。
侍女扶着她，她却柔若无骨一般，把全身泰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侍女的身上。
她面色发青、唇色发白，本来长得就娇小，五官长得再漂亮，也让人无法忽略那瘦削的脸型。
微风拂过衣袂，露出她那瘦弱的身子，我见犹怜。
她走路似乎都在发颤，侍女在旁边不断规劝：“小姐，昨儿个夜里你还发热不断，风寒未愈，让你别出来吹风，你怎么就不肯听奴婢的话呢？”
“三妹妹因我之事落难，我怎么能不回来跟父亲母亲解释清楚？”少女说着，捏着帕子捂住唇，重重地咳嗽几声。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眉眼憔悴，说染了风寒，绝对不是骗人的。
侍女叹了一口气：“可你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也不是个法子呀！”
勉强登上了台阶，侍女去敲门环。
门房的来开门了，少女又咳了两声，道：“我要见父亲母亲。”
“二小姐！”门房愣了下，便让开路，道：“老爷和二夫人正等着你呢，还不快进去！”
语气很重，谁都能听出来，这门房对二小姐不怎么客气，举手投足间半点尊敬都没有。
当然，聂府二小姐是个名人，认得出她的人多得很，此时，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啊，聂二小姐为了上次休夫一事，被聂太医鞭打了一顿！整整抽了三十鞭呢，这过去才多久，瞧她那身子骨弱的，伤怕是还没好吧？”
“我倒是听说，聂二小姐被安侯府退婚了，如今沦落到了在逸王府当婢女呢！依我看，聂二小姐怕是被聂府赶出去了，无着无落，才去逸王府为奴为婢的！”
“这聂太医也是狠心呀，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不是？”
“……”
被门房呵斥，聂韶音没有生气，而是后退了一步，对着敞开的大门，倏地就跪了下去！
紫衣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扶她，苦口婆心道：“小姐，你这是何必呢！您一身的伤本来就没有好，这几日风寒又很严重，你再这么折腾，会没命的啊！”
门房怔住了。
他接到了二夫人的口讯，说等二小姐回来，就把她带进去。
可这……怎么跪下了？
看戏的群众也都惊愕地看着她。
“紫衣，你别劝我。我犯了错，想要爹和二夫人原谅我，首先态度就要端正，诚意要给足。”
聂韶音不肯起来，又朝怔愣在那里完全状况外的门房看去，道：“小李哥，我是听说了父亲在家，才专程这时候回来的，还请通报一声，就说如果他们不肯原谅我，我便在府门前长跪不起！”
哪怕是不受宠的，好歹也是东家嫡小姐，门房不能拿主意，自然是要去通报的。
聂韶音就那么跪着。
紫衣劝说了两句，也不再多说，跟在她身侧跪下，道：“既然小姐要跪，奴婢陪着你！”
主仆俩就这么在府门前跪了半晌，整条大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跪在聂府门口的聂韶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身子这样弱，跪时间长一些，怕是要出事儿吧？可她这样跪着，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