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总之,老大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把霁雪抓回来誓不罢休……”
霁雪?!
首饰摊前,身着素色华服的夫人放下手中的簪子,转头看着匆匆而过的地痞们,柳叶眉轻轻蹙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的话,怎会在鬼市里听到凛凛的名字呢?
正疑惑,就听到有路过的亡魂交谈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疯狗帮的人怎么全都出动了?谁惹到疯狗帮的鬣刚了?”
“听说是个叫霁雪的人。”
“霁雪?那肯定是新来的吧?不然的话,这鬼市里谁不认识鬣刚?且不说他本人性子残暴,就冲他手下那一大帮小弟,谁敢招惹他?”
“换做是咱们的话,咱们肯定是不敢了。不过,方才无意中听鬣刚的小弟们提了一嘴,这霁雪好像也有点来头,说是什么京城第一公子……”
“京城第一公子?这名号还挺别致的。”
“敢称第一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估计身后也是有人的,想和鬣刚争夺地盘呢。”
“有可能。就是苦了咱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鬼市开放,这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呢,就被他们二人给破坏了。唉!”
“谁说不是呢?”
“……”
“……”
亡魂兀自交谈着,渐行渐远,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华服夫人在听到他们提及“京城第一公子”时,鹅蛋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凛凛……是凛凛……他怎么会来到鬼市?!
他此时不应该在外求学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只有亡魂的鬼市里?!
她不敢细想,更不愿意多想。
强压下内心的恐慌,华服夫人抿紧双唇,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撑着依旧有点儿发软的身子,快步追上前面的亡魂,做出好奇的样子,向其仔细打听了一番。
得知霁雪在偷袭了鬣刚之后,便直接往城里的方向跑,意图跑到城里避祸后,华服夫人顾不上想太多,也跟着匆匆进了城。
相较于鬼市里的鸡飞狗跳,鬼心惶惶,此时此刻的禅心道场却是静谧一片,连虫鸣声都没有。
脚踩莲花的巨大的释祖佛像静静伫立在道场中央,宝相庄严,低眉垂目,皎洁的月光与山间的雾气如一缕缕透明的轻纱,在佛像周身缓缓缭绕。
偶尔有清风拂过,落叶飘坠,触地的一瞬,竟也悄然无痕。
整个道场,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偌大的道场里,黄缎云头靴叩击着地面,不急不缓,像一串清亮的木鱼声叩在青石板上,在寂静中荡开细微的涟漪。
月光,将来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绣着龙纹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佛掠过水面的蜻蜓翅膀,未激起半分声响。
来人径自来到佛像面前,抬头看着神情悲悯的鎏金佛像,眉眼间一片冷然。
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闭目垂首,屈膝跪下,重重叩了三次响头。
当眉心触及冰凉的地砖的那一刻,只听得一道轻微的机括声响起,一个乌木匣子从佛像脚下的莲花底座里缓缓升起,出现在了来人面前。
对此,来人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波澜不惊,伸手取过乌木匣子,将其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两封发黄的信,底下是一块明黄色的绸缎。
来人顿了一下,率先拿起最上面的那封信件,打开信封,借着银白的月光,定睛一看。
只见开头第一句便是——
“风大良,贫僧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肯定会偷偷来禅心道场看看贫僧给你留了什么保命东西!”
风大良,乃是太祖皇帝的名讳。
写信人自称贫僧,不用想也知道这封信是出自禅心法师之手。
只不过……
传闻中,禅心法师乃是一代高僧,山、医、命、相、卜五术精通,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字竟然如此的难看!
个个弯曲得蚯蚓似的,没有笔锋,更无风骨不说,还如斗大,短短一句话便已占据了整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