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风闻听此言,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回应道:“哈哈,你这话说得太过夸张了,要知道,京城可是首善之区,阳曲县再好也有它的局限。”
下车之际,林小风立即召来身边的贴身丫鬟林桃花,指着李德贤向她介绍:“林桃花,这位便是本公子新结识的小友,速速带他去净面,并重新整理仪容。”
然后,林小风将那块已然冷却成型的银饼递予李德贤,语重心长地说:“拿着,这是你的零花钱,出门在外切记学会理财持家。”
李德贤见暗示未果,焦急得直跺脚:“老林!我非要参加那个辩诗会不可!你不是持有父皇御赐的金牌么?我乔装打扮,你陪我出宫体验一把!”
同一时刻,李海华循着杨忠义所指方向望去,林小风正与两侧看似地位低微的随从畅谈欢笑,那种超然物外的闲适神情,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浮华景象。
杨忠义听罢,嘴角牵起一抹苦涩却又饱含坚韧的笑意,疼痛仿佛在复仇的决心面前黯然消融。
甫一踏上画舫,李德贤的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好奇之光,四处打量。
“什么是营养餐?”李德贤一脸迷茫。
于是乎,三人悠哉游哉地沿着曲折蜿蜒的河岸步道徐徐漫步。
林桃花内心嘀咕,自家公子又爱心泛滥,竟然将一个京城里的懵懂少年带回了家。她并未多言,只是同情地瞥了李德贤一眼,继而果断地带他进入宅邸。
“身为太子,我竟从未参加过一次辩诗会,自那次阳曲县归来之后,更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只可惜始终未能如愿!”李德贤说罢,眼神热切地看向林小风,期盼能得到支持。
林小风听后,内心苦笑,表面却尽力保持镇定,长长地叹了口气:“殿下所提及之事,确实让人为难,难以给出满意的答复!”
一直在旁边侍候的欧智勇,聆听着二人的对话,早已冷汗淋漓,内心惶恐不安:倘若太子借此机会溜出皇宫,皇上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然而,迫于太子的命令,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颤颤巍巍地走向太监们求取请柬,开始了这场充满未知风险的计划。
“漂亮国?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李德贤饶有兴致地拊掌大笑,“林小风你这腹中诗书果然渊博非凡呐!”
他的笑容虽然还挂在脸上,可在旁观者李德贤的眼中,那笑宛若冬夜中刺骨的北风,裹挟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平日那个嬉笑怒骂、洒脱不羁的林大人,此刻展现的却是严肃至极、甚至带些阴森的面容,让人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此刻,杨忠义内心深处,复仇的烈焰炽烈燃烧,自被谢洪信侮辱后,他忍受着奇耻大辱,再度踏入尚书府邸,却不仅未能洗刷污名,反倒连昔日职权皆被褫夺,更遭一顿毒手。
林桃花再次投以怜悯的眼神,心底默默叹息。
林小风脸色沉静,严肃地剖析:“殿下,世间万事万物都蕴含学问,有时,在某一领域的卓越才能往往能弥补其他方面的欠缺。”
舫船规模宏大,长约三十丈,宽逾十丈,层叠而建,内部格局开阔,中央天井直通顶层,分布着十几个精致的圆形雅座,虽然尚未座无虚席,却也已经是高朋满座,仅剩寥寥几处空闲。
“倘若这些人冥顽不灵,依旧不知悔改,”说到这里,林小风语气中的冷酷越发显现,“那时,便再断其双臂,只供给他们勉强维持生存的些许碎银。这样一来,世间纷扰必将渐渐消散,人心或许能在这样的严厉惩罚中寻得一丝安宁。”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谢洪信已悄然无声地干掉了两盘糕点。林小风见状,立刻伸出手臂阻止,厉声道:“你小子悠着点儿,这是茶点,不是喂猪食!今天咱们都不在家,小桃花可能就随便对付一口,剩下的通通打包带走!”
没多长时间,欧智勇疾步奔回,掌中紧握着数枚蕴藉黯淡黄金光华的匿名请帖及一套簇新耀眼的侍卫衣饰,他满目泪痕交织,悲喜交织地呈报:“殿下,您请观此物,这是奴才历经艰辛辗转各方所求得的珍贵请柬,犹如盼星月轮转,终迎圣驾归矣!”
太子接话,语气平稳却内藏威严决断:“欧智勇,此事若遭他人盘问,必得为本宫妥善掩饰,否则万一出现差错,你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谢洪信则拍打着胸口,展现一副久经世故的老江湖姿态,语气中充满自信:“唉,贤弟你有所不知,鸿门宴上的美食可是那些鲜活凶猛的野兽,咱得把肉装回来慢慢品尝。”说完,他满面春风,步伐矫健地离席而去,去找寻那个神秘的麻袋。
此刻,微风轻拂湖面,岸边垂柳柔曼飘摇,恍若舞者裙裾随风飞扬。
李德贤坚持到底,步步紧逼:“老林!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行还是不行?”
李德贤傲然一笑,昂首挺胸回应:“岂止如此!那些凡夫俗子岂能洞悉本宫的独特审美,唯有亲力亲为,方能心安理得。且看本宫这妆容搭配,是否栩栩如生?依本宫看来,单凭此一手绝技,恐怕去那海外蛮夷之地——所谓哥谭市做一名父母官也绰绰有余矣。”
若是仅仅为了奔赴湖边的码头而不顾周遭景致,就如同从一间房门径直踏入另一间,必然会导致许多人间烟火的美好擦肩而过,此举无疑会削减此次出行的价值所在。
林小风随手取出一枚银元宝,谢洪信接过瞬间将其揉捏成扁平的银饼。
“好好好,不必吟咏了!微臣对殿下的诗才早已是敬佩万分!”林小风赶紧打断,心中暗忖,还未正式登基,就已经自喻武皇帝,再听下去恐怕心脏都要受不了。
李德贤并不买账,质问道:“那为何我的那些公主姐妹们就能安然无恙呢?”
林小风与李德贤紧跟其后,同样被饥饿的巨浪冲击着空虚的肠胃。
倚在他身边的杨忠义,面容狼狈不堪,鼻青脸肿,恰似一头刚从生死搏杀中挣扎脱身的猛犬,尽管遍体鳞伤,依旧紧守岗位。
因此,在李德贤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林小风终究心肠软化,重重拍打着胸膛,许下了承诺:“既是共度患难的兄弟,那么这次就陪殿下冒险一试吧!不过,出宫后的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一旦出现任何闪失,臣可承担不起责任啊!”
闻此言,李德贤自知趣地闭上了嘴巴,规规矩矩地站立一旁。
李德贤努力模拟书僮的姿态,结结巴巴地回答:“我·······知道了。”
李德贤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小风言语中的微妙之处,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其实我很想去宫外看看,刚才还听到东宫的几个太监在讨论什么辩诗大会。”
更何况,太子的生活太过单调枯燥,要么埋头苦读,要么无所事事,这对于身心健康的发展并无裨益,即使是像林小风这样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也无法忍受长久如此。
此时,一名身着翠色罗裙的侍女穿梭于络绎不绝的宾客之中,她笑容可掬,眉目含情,举止优雅。
尽管守门士卒对李德贤那犹如戏剧角色的脸庞倍感诧异,但在林小风出示皇家符印之后,他们只能敬畏地放行。二人遂登上马车,稳稳当当地驶抵林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