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枢墨对于萧聆的事情自是十分在意,此时此地再一次听到他说起这个事情,心里像是窒息的一般的难过,他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抹黑线之上,手中的引魂香一点点的接近白玄印堂处的那么刀痕。
黑线似乎十分喜欢引魂香的味道,刚刚还四下流窜的身体此时竟然不断的在香气所缭绕之处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黑线从刀痕处悄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黑头,这样近距离观察之下,黑线并不是黑颜色的,而是泛着青紫色的小蛇样的生物,它谨慎的向着四周的空气嗅了嗅,见没有什么危险,将身体一点点的从刀痕之处窜了出来。
白玄开始显出崩溃之色,痛苦让他的神智一点点的消失,南枢墨虽然不能感受那股痛苦是为哪般,但是见他痛苦之至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痛中之极。
青紫色的小蛇很可能是长期寄居在宿主的大脑之中,此时从中间脱离自是十分困难,南枢墨的额角也开始微微泛起薄汗,对解此蛊他也仅仅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白玄不愧是一门之祖,在其极度撕裂的疼痛之下,他只是轻微的发出细若游丝的闷哼之声,南枢墨已经来不及去顾及其他,专注所有的注意力在青紫色小蛇的身上,那条小蛇因为长期寄居的原因,身体已经与白玄混为一体,此时向外挣脱之时也显得极其费力。
汗水不知不觉间已经浸湿了南枢墨衣衫,他身旁的士兵们都被这种诡异又严肃的气氛绷紧了神经,想必这是他们有生之间第一次遇到此等邪术。
青紫色的小蛇终于完全从白玄印堂处的刀痕脱离出来,身上的鳞甲在火光的映射下放射出无比绚烂的色彩。
南枢墨手中的引魂香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南枢墨顾不得手指的灼热之感,另一只手迅速入怀拿出一个玉质的小药瓶,这还是他出门之时临时想到带来的,所有的玉器皆有辟邪清毒之效,本来他是想用来装置毒物之用,没想到此时却要用来装这个看起来无害,实则巨毒无比的小蛇。
他将瓶盖用嘴咬开,小心翼翼的将瓶口对准了那条青紫色的小蛇,奈何那个小家伙根本就不理会这个瓷瓶,小小的脑袋瓜抬了起来,谨慎的看着南枢墨,有那么一瞬间,南枢墨甚至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它的双目摄了去,强迫自己将心神凝聚,将离散的意识再次归于自己所控,他的心里开始隐隐感觉不安,若不是他长年被毒物控制,已经懂得如何规避灵魂的飘散,此时怕是已经着了那个小毒物的魔道。
时间已经不多,他也顾不得小蛇是不是会向自己发动攻击,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将它抄入到了玉瓶之中,盖子盖上之后,小蛇的身影依稀在瓶外还可以见到不断的暴怒挣扎,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一次一次碰壁之后,它终究还是安静下来。
南枢墨掏出手帕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转头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将白玄从石棺之中解救出来。
得了令的士兵将白玄身上的泥土小心的清理干净,将他放在了来时准备的简易担架之上。
“王爷,已经准备就绪,不知道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回返?”
南枢墨身上的力气早已经在刚刚与小蛇对持的时候消耗不少,此时一切安定下来之后,他反而觉得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本王在这里歇息片刻再行出发,你派人去刚刚的地牢打探一下,看看张超是不是已经将落霞镇的百姓平安的带离!”
接了令的士兵急忙向外走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折返回来,道,“就以为王爷,百姓已经全部昏迷,张超已经吩咐外面驻守的士兵去林中伐竹子,制作简易单架,想必再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城中的百姓便可以尽数救离!”
南枢墨满意的点了点,拿过水袋咕嘟咕嘟喝起水来。
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南枢墨因为还惦念着萧聆的安危,顾不得自己的虚弱,吩咐士兵们抬着白玄回城,至于百姓之事,他打算等萧聆的毒素解了之后再行调查。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白玄在半路之时已经醒了过来,虽然天色已黑,周围的一切看不真切,可是天上的月亮却十分的明亮。
这是白玄五十年以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由的美好,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就像一个求知欲望强烈的孩子,新奇的来回打量着。
“纪磊,给白先生安排一处安静一些的住所,准备些可口的饭菜,一会儿王妃解完毒之后,本王要与白先生畅谈一番。”南枢墨站在寝殿的门口说道。
“属下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请主上放心!”
南枢墨拍了拍纪磊的肩膀,有这样得力的助手是他的幸运,“纪磊,去看看白先生现在如何,如果没有大碍的话,将他带到本王的寝殿之中。”
说完,南枢墨转头便向房间走去。
萧聆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此时的她还是像南枢墨离去时的样子,安祥得像是从天上掉入凡间的仙子一样。
南枢墨轻轻抚摸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喃喃的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想念之情,他的声音柔柔的,一点也不像平时示人时的那股子冷冰冰的样子,“聆儿,你都是为了我才像现在这个样子的,都是我不好,让你与我一同去那里冒险,若是你醒过来,往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好,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伤害。”
“傻瓜,”萧聆在心里柔软的骂道,“我其实已经无碍,只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清醒不过来,无法告诉你我已经没有事情了。”
南枢墨将萧聆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心疼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了自己深情的一吻,“聆儿,我已经将可以治愈你的人寻了回来,他一会儿就会将你带回来给我,你要坚强一些,不要放弃好吗?”
“好!”萧聆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若是此次我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你的身边,自此之后对你再也不会保存自己的秘密,长伴一生,不离不弃!”
“王爷,白先生属下已经请过来了!”纪磊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南枢墨有些激动的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白玄此时再次出现在南枢墨的眼前时,身上那股长年被拘禁的戾气已然消失不见,鹤发须眉的形象十分慈祥。
“傻小子,你答应我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是我还回你承诺的时候了,还不快点带我进去看看那个丫头?”白玄看到南枢墨激动的眼神,不禁感叹冰冷如他,也不过是一届凡人而已,在自己在乎的人生死一线之机,还是免不了会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感。
南枢墨急忙将白玄请了进去,站在一边看着白玄给萧聆把脉,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白玄微闭着双目,左手不断的捊着自己的胡须,嘴巴还在不断的念叨着什么。
看不清楚萧聆的状况到底是好是坏,南枢墨又不好去打扰白玄的诊脉,只能在一旁站立不安。
白玄终于将诊脉的手放了下来,南枢墨急忙上前,紧张的问道,“师祖,聆儿她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清醒过来?”
白玄半天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床上的萧聆,眼睛里无风无波,嘴里不断的说道,“奇怪,真是奇怪,老夫行医数十载,如此蹊跷之事倒还是第一次遇到。”
南枢墨终究按捺不住急迫的心情,紧张的问道,“您就别迈关子了,她现在到底是何种状态?”
“她的身体状态十分健康,甚至比常人的气血更加舒畅,本就没有任何病症!”白玄说道。
“若是如此,她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清醒过来?”
“这个……老夫便也不知了,从她的脉搏上看的话,她此时应该早已经清醒,可是一直无法清醒过来的话,那或许就与之前我曾经数次与你说起的事情有很大的缘故!”
南枢墨不敢置信的向后退去,险险的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白玄的话语在他的耳边还历历在目的响起,“萧聆本就是灵魂与身体分离的状态,她的灵魂与肉体是单独的两个个体,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再也无法停留在这里……”
“不会的,聆儿是不会离开我的!”南枢墨像是失了心一般喃喃的自语道,“我们还有自己的未来,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的一睡不起呢?”
白玄见南枢墨与萧聆两个人皆是用情至深之人,平静的内心也不免荡起了阵阵涟漪,他来到南枢墨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曾经与你所说之言,并无虚假,可是也不代表着完全应验,一切的一切还要看上天的安排,想是安排你们二人有些情缘,也不会冒然让你们分离,只要彼此心中有爱的话,我想……一切都会有其解决的办法的!”
南枢墨无助的看着白玄,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一刻他真的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的师祖身上,可是没想到结果还是如自己所检查的那样,这一次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