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霖！”远处传来男子的唤声。

女子听到男子的唤声，对元载道：“再次多谢你的帮助。我二哥在叫我回家，有缘再见。”策马往北而去。

元载目送着被叫做「思霖」女子同她的二哥离开，心头觉得很温暖，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李白促狭道：“公辅老弟你这样回家，倘若弟妹问起你鼻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该怎么回答啊。”

“额……太白兄你一定要帮我掩饰。要是让我夫人知道，我是为了一个女子折桃枝摔的，非把我扒皮不可。”元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白看元载一脸诚恳的表情，点头答应。

两人回到元府，将折来的桃枝，插在门上。

王韫秀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元载鼻子上的淤青，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元载当然不敢说是自己那啥，只好说是和李白比试轻功摔的。一旁的李白，也只得这样帮元载掩饰过去。

王韫秀看两人神色如常，不疑有他。命春容去房中取来跌打药，为元载抹上。

也是在这里，李白第一次体会到了暖房的温暖，四周的是热乎乎的。还有铁盘炉的作用，炒好的菜放在上面是热的，酒也一样。

“果然是好东西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弄这么个玩意呢。”李白对这两件物品，赞叹不已。

“将来太白兄在长安买房子的时候，我就给你设计暖房和铁盘炉。”元载认为此时不吹牛，更待何时：“我将来还有各种新的发明呢。”

不料，李白神情一暗，坐在胡凳上一声不吭。

元载和王韫秀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发生了何事？”元载问道。

李白叹息道：“只怕距离我离开长安之日，不远矣。”

“太白兄何出此言呢？”元载更加不解。

李白叹道：“我来长安本是为施展满腔抱负，不想却被圣人当作是诗词雅人，不见用。连区区小县，百里之地也不肯交予我治理。光阴飞逝，转眼黑头变白发，怎不叫人伤心啦。”

元载听了，也是唏嘘不已。想李白和杜甫的诗篇光照千古，却只落得一个狂诞避世，晚年更身陷囹圄。一个忧国忧民，抑郁而终。

“哎！太白兄萌生退意，这我能理解。但请太白兄离开长安之前，务必通知小弟一声。我也好送一送你，不枉相识一场。”元载除了说这样的话，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李白。

“这是自然。”

午饭吃完，元载等几人前往府门口看驱傩戏。

据说这是除夕的一种神秘仪式，驱除疫鬼，祈求来年一家人平安。不过在元载看来，驱傩戏是属于驱鬼舞之类的舞蹈。

表演驱傩戏的队伍前列，人人戴着面具，口念着估计他们也不懂的傩声，浩浩荡荡的从元府门前路过。后面还跟着长长的百姓队伍，或看热闹或是祈求家人平安。

王韫秀和景贞一在驱傩队伍路过的时候，也闭目祈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论规模最大的是大明宫紫宸殿外举行的驱傩戏，那是皇帝举办的，规模自然不能和民间相提并论。

不过元载因为鼻子破了相，免得去了被人认出来，到时免不了被无聊之人奚落嘲笑一番。尤其是皇甫惟明似乎还在长安，元载更不想去了。

李白想到今后前途渺茫，索性放开了玩，提议道：“今日是除夕，不如咱们玩诗词游戏，每个人说一句诗。诗里面必须带有「年」字，或者「除夕」如何？”

“不用自己做诗吧？”元载肚子里墨水少，根本不敢接。

“不同，只要能带我说的字就行。”李白知道元载诗词功底差，特意放宽了一切条件。

王韫秀来了兴趣，大叫：“妙哉！我便先开这个头。”稍微想了想，便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景贞一接了下去。

李白原本高兴的情绪，瞬间跌入悲伤。这首诗是好友孟浩然所作，而孟浩然已经于三年前突发疾病去世。

轮到元载了，他看见李白情绪不佳，于是朗声道：“欲为圣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这是韩愈的诗，元载故意提前拿出来念。

李白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何人所作？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元载解释道：“这是前朝无名氏所作，据说是一位刑部侍郎。因圣人迎佛骨，而上书犯言直谏，因此被贬潮州。临行前他的侄子前来相送，这位诗人悲愤之下而作此诗。”

李白听了，唏嘘道：“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大抵孤独，但也因此与众不同。”

“欸，轮到太白兄作诗了。”

“我不客气了。好古笑流俗，素闻贤达风。方希佐明主，长揖辞成功……”李白洋洋洒洒将整篇诗文一气呵成吟唱出来，“闲作东武吟，曲尽情未终。书此谢知己，吾寻黄绮翁。”

这便是李白后来脍炙人口的《东武吟》。

几人就这样，元载总是作弊用自己能想到的诗句回答，一旦李白问起就说是前朝无名氏所作。王韫秀和景贞一则一直用前人的诗句，只有李白虽然没有年和除夕这几个主题，却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几人一直说到驱傩戏结束，方才作罢。

晚宴过后，便是最重要的守岁。

二更天的时候，几人到前院里，点起篝火。此时，家家户户燃起冲天的火焰，将长安的夜空照得宛如白昼。

在大唐因为火药技术的落后，没有后世所谓的爆竹。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庆祝方式，那就是拿几节竹子放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几人望着冲天的火焰，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这件事结束后，便是真正漫长的守岁。这个时候，又有一种新的游戏可以消磨无聊的时光。那就是藏钩之戏。

就是一家人分作两组，将一样玉、金、或者是其他小物件，藏在这组其中一个人的手里。另一组的人猜，猜中有赏，猜错有罚。

元载和王韫秀自然是一组，李白和景贞一同组。互相猜对方手里藏着的东西，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众人玩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见到内卫从天而降。

内卫单膝跪地，神情严肃的说道：“元校尉，圣人命你速度入宫。”

元载大吃一惊，心想：“什么事情值得内卫亲自前来通知！”。立刻随内卫前往大明宫含元殿，因为那里正在举行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