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军并不是军队的名字,而是朔方节度使麾下所有兵马的总称。换句话说,朔方军可以理解为一个军事集团。主要任务是抵御来自北方的回纥、奚族、契丹等族的进攻,同时配合北方各大都护府有效管理大片异族盘踞的区域。以重兵压境,形成强大的压力。使各族不得不接受大唐的间接领导和调停,从而达到边境肃宁的目的。
朔方军的主力部队是驻扎在灵州的经略军,人数大约有两万七人。
在大唐戍边部队大的叫军,小的叫守捉,在往下依次是城、镇。军的长官称使,目前经略军使是王忠嗣的亲信部下,浑释之。
郭子仪目前担任的是朔方节度使麾下的振武军使,位于单于都护府城内。单于都护府在今天呼和浩特的南部,距离灵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郭子仪本来应该去那边镇守,但因接下来行动的特殊被调过来。
至于浑释之,可能大家都不认识。但是他的儿子日后名震大唐,就是李郭之后的中唐三大将之一的浑瑊。
元载所在的部队正是经略军麾下,李光弼的兵马。里面成分很复杂,既有汉人也有契丹人、回纥人。
这点对元载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元载发现从军吃不饱饭。
“你来晚了!已经没有胡饼了。”伙夫很不客气的告诉来晚一步的元载。
元载捂着肚子尴尬的从营地的厨房出来,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同袍们,只能干咽口水。
这其实不能怪元载,谁让他还存着排队的心思。老实的在后面排队,然后每次都被排在最后面成了饿肚子的人。
面对前面插队的人,元载恨不得把他们脑袋打得稀烂。但是一想到军法,高高举起的拳头只好又放了下来。
“元载你又没吃早饭?”李光弼看着面有饥饿感的元载,埋怨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让你自己饿肚子。”
“他们在前面插队,我能有什么办法。”元载一肚子委屈。
想起前几天自己打了守门士兵,引出一连串的变故。元载就很后怕,再也不敢那样做了。
李光弼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馕递给元载,“吃吧!免得被浑军使看见,还说我的兵没有啥用。”
元载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狼吞虎咽转眼间把一个馕吃光了。
“可怜的人啊!做好节度使的女婿是不是很难啊?”李光弼突然问道。
元载闻言楞了一下,眉头一皱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很难。但是迄今为止,我没一次让王节度满意过。在他眼里我总是有各种不足,然后逼着我去改。”
“你有没有想过放弃这样的日子呢?”李光弼追问道。
“这个嘛!”元载顿了顿小声说:“我有想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下不了决心。”
李光弼想起王韫秀看元载的眼神,会心一笑。
“既然命运有这样的安排,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老实的训练,根据我的判断大战即将开始了。”李光弼提醒道。
元载点了点头。
军营的生活和外面根本不一样,需要的是你去抢甚至是打架。因为是冬天,为了抢温暖一点的棉袄时常发生斗殴。还为了烤火发生冲突,吃饭都算是小儿科不新鲜了。
野性,似乎是大唐军人的特点。但有趣的是,很多像李光弼这样的中层军官,对这类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引起大的骚乱就没事。
元载待了十天时间,也差不多饿了十天。领悟到这点的元载,再也开始不客气了。只要军里的伙夫一喊吃饭,元载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之一。抢过胡饼,就着热水汤吃下去。
以前还嫌弃胡饼不好吃,饿久了就不觉得了。
“吼……哈……吼……哈……”
校场上响起士兵们一连串的嘶吼声,人人拿着排矛练习刺、挑、划等技巧。大的军阵最讲究整齐划一,一个倒下另一个及时补上去。如一堵墙滚滚向前,推平一切敌人。
正因为如此才要勤加练习,保证不会因为操作不熟练误伤同袍。
除了练习兵器,还有演练军阵。闻鼓进,闻金退这是最基本的操作,还要练习看懂旗语。随时准备撤退或进攻,快速进攻或迅速撤退等。
元载作为普通士兵成为无数朔方士卒的一员,在大雪纷飞的校场上,苦苦练习杀敌的本领。寒风呼呼吹得元载面部都裂了口,却不知道痛。
“哎哟……哎哟……”士卒结束一轮训练后,趁着短暂休息的时间,躲在住的地方擦拭防冻的药水。
还有第二轮,第三轮训练在等着他们。
元载倚着长枪看着惨叫的同袍,心里不忍。但那不只是他们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哎哟……”元载的后背正被同袍段天佐擦着伤口。
“忍着点痛,不擦药的话。一旦你的伤口溃烂,那可就危险了。”段天佐一边给元载擦药,一边说不擦药的危害。
段天佐是元载新认识的同袍,两人住在一个营帐内。段天佐也是新兵之一,和元载一样是挨饿组。随着时间推移,元载变得野性了。段天佐也一样。
两人凭着这份特殊的友谊,变得无话不谈的好友。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下一个训练,射箭。”李光弼拧着马鞭巡视自己所部兵马,催促士卒去校场集合。
元载忙在段天佐帮助下穿上冰冷的明光铠,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出来到校场上训练。
“步数八十步,能射中者少射一轮。”李光弼一声令下,第一排士卒解下硬弓,张弓搭箭朝着箭垛射箭。
一轮轮结束,没多少能射中。
轮到元载和段天佐这一排,元载屏气凝神张弓搭箭,瞄准箭垛嗖的一声射出一支箭。
啪嗒……
“元载射中,可以免了这一轮。”李光弼冷冰冰的说道。
元载兴高采烈的闪身到一边,能少参加一轮射箭也是很爽的事情。就好比上了很多节课,突然一节课不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