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正屋前院落里的王韫秀,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在这种场合,她这个正妻是不合适出现。一直待在院子里听着外面与她无干的喧哗吵闹,只当是没听见。
此时,远远瞅见有侍女陆续回来。王韫秀心想是自己的夫婿和和政郡主在行周公之礼,心里有些难受,却没说出口。转身回房,免得待在外面更加难受。
刚坐下,就见到蒋诗若手拿一串念珠信步来到。
王韫秀连忙起身:“妹妹这个时候都在佛堂念经,却为何到我这里来?”
蒋诗若道:“念经不过是求自己心安,别无益处。眼见姐姐心里难受,做妹妹的岂有不关心之理。”
王韫秀心下感动,亲热的握住蒋诗若的手。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苦笑道:“妹妹可以念完再来,却在这个时候来。绝非妹妹的本意,告诉姐姐到底是谁的主意?”
蒋诗若苦笑一声:“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小妹确实打算晚一点来。但夫君曾私下找过小妹,希望小妹能早点来看望姐姐。”
王韫秀听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只当是命运下的无奈吧。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元载和李清漪就得起床,两个人尚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昨天忙活了一天,晚上又忙活到半夜,不累才怪。
有守候多时的女官进来,取走一些东西揣进袖子里。随后侍女们相继进来,伺候两人洗漱更衣。
完毕后,元载和李清漪走出青庐前往内院的正屋。
到的时候,王韫秀、蒋诗若和景贞一等人都已经身着盛装等候着。
众人见面按照礼仪互相见礼,最后各自入座。
王韫秀道:“自即日起,元府就是郡主和我共同掌管。景贞一本来是协助我,此后就可以好生歇歇,专心你的武学之道。”
景贞一拍手叫好。
李清漪却不同意:“小妹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很生疏,还是由姐姐做主,表妹在一旁协助为好。”
王韫秀道:“这有一个过程,以郡主的聪慧很快就能学会。”
李清漪又开始推脱。
元载看着她们像推磨一样你来我往,只能无奈的当个看客。家里的事本来就是他们做主,根本没资格插话。
好在她们推磨时间不长,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
王韫秀道:“听说夫君前不久向陛下上本,恳求去边疆用事。不知陛下准否?”
这是不久前的事情,元载当时听从了吴筠的建议,当天上本恳求去边疆为大唐开疆拓土。
李隆基压着折子,一直没有表态。
元载道:“陛下似乎疑我有外心,不同意我前往边疆。只叫我好生在带领左龙武军,不要再惹出新的事端。”
李清漪道:“其实,皇爷爷很乐意夫君去边疆历练。只是还没到时机,因此引而不发。”
“何日才是时机?”元载不解。
“依妾身的估计,时机很快就到了。”李清漪自信满满的道。
时机说来就来,同年十一月初,一封来自西域的奏折放在李隆基的龙案上。
上奏之人,乃是吐火罗国叶护失里伽罗。
叶护是突厥、回纥等民族的官名。地位仅次于可汗。可以世袭,甚至有继承汗位的可能性。一般由可汗的子弟或宗族中的强者担任。在唐朝,皇帝对有功的异族首领大多册封为叶护。
吐火罗国,位于阿富汗北部乌浒水(今阿姆河)上游即缚刍河流域。疆域东起帕米尔﹐西接波斯﹐北据铁门﹐南至大雪山﹐南北千余里﹐东西三千余里。在大食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不得已投奔到大唐的麾下。
失里伽罗在奏折里说:羯师国王亲附吐蕃,造成运粮困难,导致镇守在原小勃律国的大唐归仁军士兵生活困苦。失里伽罗自感兵微将寡,无力攻打,故请朝廷发兵相助攻打羯师国。
李隆基一看又是吐蕃在背后作祟就生气:“可恶的吐蕃人,竟然敢唆使三流小国对抗我大唐。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一瞧,如何能彰显我大唐的威严。”
高力士道:“羯师国距离大唐千里之遥,如果出征不当,反而有损大唐的威严。再者谁能为监军呢?边令诚待在西域时日虽长,那么远的距离,他恐怕是不肯。”
李隆基认为有理,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最合适。于是大笔一挥,命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出兵讨伐羯师国,务必破之。同时下令元载充任此战先锋官,同时携出兵诏书前往安西传旨。待打败羯师国后,还朝献捷。
皇帝选择元载前往安西四镇,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削减太子势力。要是削减的话,也不会说元载打完这仗就回来。
他这样做,至少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凡是出征将领都需要安排监军,像羯师国这样偏僻的地方,宦官去了只会碍手碍脚。元载是皇亲国戚,于公于私都会拼命,而且忠诚可靠。
二是,皇帝打的不是羯师国,而是防备该国背后的吐蕃。最坏的的情况是大唐将在羯师国同吐蕃交战。这就需要能征惯战的大将,多一员大将就是一份保障。
如此这般,就决定了元载前往安西四镇的命运。
元载得到宫里送来的敕书,一脸的淡定。
等这一刻,他等了很久。
王韫秀拿着敕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道:“陛下在诏书里再三申明,夫君完成任务之后就要返回。这用意何在呢?”
元载道:“一方面是要我安心,另一方面是……”看向李清漪,不再言语。
李清漪身体一颤,直言道:“夫君此去将要经受的最大考验是天气,务必小心才好啊。”对自家父兄刻意避而不谈。
元载理解她的苦衷,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凯旋而归,绝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王韫秀和李清漪对视一眼,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