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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偷鸡不成又蚀把米

大雨倾盆,天地灰蒙蒙一片。泪珠儿大小的雨滴啪嗒啪嗒的降落在屋顶上,顺着层层叠叠的瓦片流向地面。在屋里往外看,像是一道水帘。

元载望着无尽的春雨,愁眉深锁。

只听景贞一汇报道:“陛下不仅没有免了阿兄的职务,反而斥责了杨国忠。根据宫里来的消息,好像陛下对杨国忠辞职要挟很不满。”

话音未落,李清漪冷哼一声道:“官职和爵位是我大唐李家所赐,可不是他杨国忠可以作为要挟的筹码。在皇爷爷面前这样做,只能是自取其辱。”

李清漪是玄宗亲封和政郡主,东宫太子之女,对那些利用李家赐予权力为非作歹的人,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

王韫秀却道:“不过杨国忠这样做,给了我们一个明显的信号。他要对夫君下手了,这点不得不防。”说话时,看向一言不发的元载。

元载负手立在门口,依旧望着窗外绵绵春雨,说道:“在杨国忠眼中,安禄山鞭长莫及,只有我近在迟尺。既然要铲除,当然是首选我了。”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岂是予取予求之辈,让杨国忠轻易得逞。”

王韫秀和李清漪相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无限的隐忧。杨国忠毕竟是杨贵妃的族兄,又是皇帝的宠臣,身居高位。若是一味对抗,恐怕结果是两败俱伤。

这时,柳清凝来报:“杨贵妃宫中的宫女张云容,求见。”

王韫秀道:“这必定是杨贵妃个人出面调解夫君和杨国忠之间的关系。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还是见上一面吧。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该长期和杨家积怨下去。”

元载并不听,吩咐柳清凝道:“你向张云容传我的话,就说我身体有恙。暂时不能见任何外人,让张尚宫白跑一趟,只能抱歉了。”

王韫秀和李清漪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都不知道元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柳清凝也是一怔,下意识的看向王韫秀。

王韫秀却看了眼元载,见夫君没有多余的话。一咬牙,点头示意柳清凝就按照元载说的办。

柳清凝退了出去。

景贞一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问道:“阿兄为什么不同意调解呢?”

元载沉声道:“调节这种事越秘密越好,试想贵妃娘娘怎么会派张云容这样名声的人来呢?”

王韫秀会意道:“意思是并不是杨贵妃派她来。而是……”

“陛下!”李清漪接话道。

两人愕然。

元载沉声道:“在咱们这位皇权至上的陛下眼中,如何巩固权位才是首位。如果陛下知道我和杨国忠竟然私下和解,兵权和相权极有可能合二为一。试问,谁会承担陛下的怒火呢?”

答案毋庸置疑,肯定是元载。

因为杨国忠是无用之辈,这点李隆基瞧得清楚。而元载手握重兵,又和其他军镇的节度使关系匪浅,理所当然的是李隆基重点防范对象。

如果下手,遭殃的肯定是元载。

王韫秀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刚才真的好悬。既然陛下有此心,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做点什么。”

话未说完,柳清凝又来了:“广平郡王来了。”

“不见。传我的话……”元载脱口而出。

“是广平郡王本人来了。”柳清凝强调了一遍。

元载一怔,刚才听话听半截,还以为是广平郡王派使者来了。既然是广平郡王亲自到府,应不应该见面呢?

话说元载曾经在广平郡王麾下幕府听用,时过境迁,如今李泌离开,元载又身居高位。虽然两人之间是郎舅关系,也不得不谨慎应对。说到底是天家无情,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元载正犹豫之际,却听有人挺身而出道:“夫君不便与广平郡王相见,就由为妻代劳吧。”扭头看向说话之人是李清漪。

李清漪是广平郡王李俶的同胞妹妹,兄妹相见有些话的确比元载或者其他外人更好谈一些。

元载当即同意。

太子李亨从宫里人口中听说了杨国忠在御花园设计对付元载的事情,也知道陛下并没有同意。忍不住嘲笑杨国忠的笨拙,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到这是一个拉拢元载的好时机,于是让李俶代表东宫去看望他。

李俶得令后,便准备了一份厚礼,急匆匆的来到元府。

他站在前厅里,欣赏着厅中的家具摆设。极目所见元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禁暗暗赞叹。想到自己的妻妾的不和,又暗暗伤神。情绪正浮动时,李清漪从内院来了。

“妹夫不肯见我!”李俶笑道。

在胞妹面前,李俶问话直接多了。

李清漪也很直接的回道:“请阿兄别见怪,我夫君有他的难处。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见任何人。”命人给李俶看茶。

“我理解。在这个敏感时期,的确是不应该过来。”

“既然阿兄知道,为什么不劝父亲呢?”

“我劝过了,父亲没有听进去。本来母妃还想派她的弟弟张清前来,我看张清来还不如我来,所以就过来了。”

李清漪眉头微皱,想起张良娣有些恼火。这个女人自从生了幼弟李佋后,开始频繁干预政事,大有韦贵妃、武惠妃的苗头。

韦贵妃和武惠妃一个是中宗的皇后,发起了著名的韦氏之乱。一个是玄宗在杨玉环之前最得宠的贵妃,一手炮制了著名的三王之乱。在李清漪的眼中,她们都是后宫干政导致权力血腥的黑手,并表现出厌恶感。

“阿兄,母妃是不是有点管的太多啦?”李清漪明明知道还问李俶,其实是提醒的意思。

“父亲的确很听母妃的话,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今天的事情,就是母妃极力撺掇父亲的结果。其他种种事情,在这里也一时难以说明。”李俶在亲妹面前,毫不掩饰他对张良娣的不满,当然也不需要掩饰。

李清漪听罢,不禁忧心道:“父亲还只是太子,母妃就如此行径。将来等到父亲当了皇上,又不知该怎么样?”

李俶面色如常,独左手拳头攥紧,镇定的道:“妹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