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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回心转意

元载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邋遢老道,心存戒心。又听老道戳破他的心事,于是问道:“道长如何知道我心中的所想呢?”

邋遢老道却不答话,而是在凉亭的石头雕琢而成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一刻钟过去,没听见道长说话。

元载此刻本来就无心回家也不着急,安静的站着。

又是一刻钟过去,道长突然大笑道:“足下方才波动的心灵,是否得到片刻的安静呢?”

元载闻言一怔,苦笑道:“原来尊驾已然知道我是被烦扰红尘所累,故而令我在此站立静心。”

道长点头道:“很好,你有几分悟性。”

元载本来就有厌世之心,想着出家也许是解脱的方法。忙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跟道长云游,从此不问红尘俗事呢?”

“你真的舍得吗?”道长反问道。

元载略有迟疑,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道长哈哈大笑,伸出脏不拉几的手在元载光鲜的衣服上摸了又摸,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甚至还用元载的衣袖擦鼻涕,一点都不在意元载的感受。

元载眉头一皱,心中暗恼:“哪里来的老道士也敢这么对我,看我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一下。”抬手一掌拍去,拍在邋遢老道的肩上。

他深得王忠嗣的点拨,功力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一掌足以毙杀猛虎,然而拍在老道的身上却如同清风拂山岗,与老道丝毫没有损伤。

他大惊之下,当下不动声色,抽身退步。保持和老道的安全距离,防止老道的突然反扑。

然而老道似乎没有反击的意思,而是问元载:“你的衣服好像并不是在街上裁缝店可以买到。”

元载自豪道:“我身上所穿衣服,皆是出自贤妻之手。”

道长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真的能舍下为你缝制这领长袍的人,随贫道云游四海。”

元载又是一怔,一时语塞。心里竟然泛起不舍之情,好似用刀割自己的心肺一般撕心裂肺。

老道笑道:“世人烦恼,无外乎是被外物羁绊,心不得自由耳。”

元载眉头紧皱,对于眼前人似曾相识。听了这番话,猛然想起老道的身份。

“将心比心,做人不能没良心。”老道继续说道。

元载此时却哈哈大笑。

老道略感惊讶:“你为何发笑?”

元载道:“剑神薛慕青几时做了出家的老道士?来我这里招摇撞骗。”

这下换作老道一怔,继而哈哈大笑。一个转身,身上破烂的道袍发作齑粉。一个银发如雪,丰神俊逸的白衣侠士出现在元载面前。

元载忙上前叉手施礼,薛慕青抬手示意他免礼。

“老夫游历四方,猛然得知已故老友的女婿自暴自弃,于是前来劝阻。”薛慕青负手而立,站在风中仿若神仙下凡。

元载听到薛慕青提起王忠嗣,心中一痛。苦笑道:“都是晚辈的错,因一时的冲动做出了错事,还请前辈见谅。”

薛慕青道:“前途波折,任何人都避免不了。愿你能记得我老友的谆谆教诲,不要轻易放弃。”

元载点头称是。

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花,已失去了薛慕青的踪迹。唯有空中飘着笑声,直到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元载愣在原地片刻钟,只得对夕阳挥手作别。随后翻身上马。骑着叱拨赤离开惜别亭,朝着自己家奔去。

到元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似有心里感应,当元载下马之时,从元府里走出了王韫秀和李清漪。三人默默相对,一时无话。

片刻后,元载对她们道歉:“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语气很弱,在她们面前一点底气都没有。

王韫秀拿着一方手帕走到元载面前,边给他擦汗边道:“回来就好。我们一家人是在一起,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元载心下一暖,第一次发现王韫秀原来可以这么温柔。自己对自己以前的印象产生了质疑。

这时,李清漪上前道:“屋里的饭都熟了,还不回家好好的吃饭。”

“嗯。”元载坚定的点头。

这场风波真是波及范围很广,元载和杨钊都被免了一部分职务。杨玉环更是被逐出宫,回到杨家。皇帝李隆基还放下狠话,说杨玉环在府期间不得和三位姐姐私下往来,一经发现就从严处理。

右相李林甫的一石二鸟之计似乎奏效,杨家嚣张的气焰收敛很多。杨玉璃更是闭门不出,也不许任何人去她府上探望。似是在赌气,至于生气的对象恐怕至于元载知道了。

元载的左龙武军将军职务虽然被免,但飞龙使的职务还在。一连几日,元载都去值班处理飞龙禁军的各项事务,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这一日,元载正在家中与王韫秀对弈棋局,李清漪在边上旁观。谁要是赢了,谁就继续下,败者退场。

三人正玩得起劲的时候,有宫里来人说陛下在麟德殿召见元载,命其速去见驾。

元载一面命人款待宫中来人,一面在正屋换衣裳。

柳清凝跟元载到屏风后面,服侍他换衣服。

王韫秀和李清漪继续坐在桌旁,讨论皇帝召元载进宫之事。

李清漪道:“依我看是陛下开始思念贵妃娘娘,因此召夫君进宫,为的是商讨迎贵妃入宫之事。”

王韫秀却不赞同:“如果单纯是为了贵妃进宫,应该召杨钊进宫才对,夫君和贵妃娘娘毫无关系。”

“姐姐忘了一件事。”李清漪握着王韫秀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一个「璃」字。

王韫秀恍然大悟,点头认可。

两人正说话间,元载从屏风后面出来。他早听到王李二人的谈话,心里也是跟着七上八下。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随即出屋。心腹小厮兴儿牵马在府门等候元载,主仆随宫人前往大明宫见驾。

因皇帝的一封诏书,导致太子府和杨家都是人心惶惶。

没办法不慌张,皇帝不仅将杨贵妃逐出宫,还免了元载和杨钊的职务,更解除了裴徽和延光郡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