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峰白骆驼乃是骆驼中极品。
我们一般看到的是骆驼是双峰,极少看到单峰,何况还是白色。据说后世数据显示,白骆驼只占到所有驼群的7%,而单峰白骆驼又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不到。
李清漪站在白色单峰骆驼前,看了好一会儿,扭头问元载:“这就是哥舒翰最喜爱的坐骑?据说脚力非常好,能日行五百里。”
元载能得到这么宝贵的坐骑,自然有些得意:“没错。这是哥舒翰送给我的一份重礼,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王韫秀轻哼一声,冷冷地说道:“怕不是有求于你,所以用这么贵重的礼物打动你。”
元载被拆穿了把戏,脸瞬间沉了下来。
李清漪道:“如果夫君想要我们家庭安泰的话,请夫君将这头白骆驼转赠给陛下,只说是代哥舒翰进献陛下。既能取悦于陛下,又能完成哥舒翰的交代。”
元载闻言一怔:“没必要吧,只是一头骆驼罢了。”
“可是你刚才还在说十分稀有,如此贵重的礼物只有陛下配享用。”王韫秀说完,扭头看着元载。
元载恍然大悟,拍脑袋叫道:“哎呀!夫人和郡主所言极是,我这就去送礼物。”
王韫秀和李清漪对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她们很清楚皇帝的贪念永无止境,什么都要最好的。这样的人,他可以赐给你,你却不能自己拥有。
次晨,元载亲自牵着单峰白骆驼入宫觐见李隆基。走到丹凤门时,被陈舒影拦了下来。
“好珍贵的白骆驼!”陈舒影感叹完,笑着问元载:“将军居然愿意献给陛下?”
元载笑道:“陛下赐我一方偏福,我自应该献陛下。不过,这白骆驼乃是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将军之物,非我能做主。”
陈舒影会意:“你进去吧,陛下肯定会很高兴收到你的礼物。”
元载将单峰白骆驼以哥舒翰的名义进献李隆基。
果然李隆基圣心大悦,赐给元载不少的财物。并把单峰白骆驼当着群臣的面展示,引得群臣议论纷纷,言语里满是艳羡之色。
元载这才松了口气,差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眼瞅着秋去冬来,距离年关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腊月时分。
话说元载来大唐已经八年左右的时间,如今已是长安城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手里掌握左龙武军和飞龙禁军等上万人马,再加上外面有哥舒翰、安思顺、高仙芝等故旧将领,朔方、河东等军镇都有和他友善的将领。
不知不觉间,元载作为独立的一方势力从这一年开始,真正意义上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时间是大唐天宝十载(公元751年)正月初一。
已经三十九岁的元载,宽阔的脸庞留着长长的山羊胡,随风飘荡。正是人一生中最精力充沛的年龄段,常年的厚积薄发,让一切都来得顺其自然。
这一日,是大唐每年一度的元日大朝会。
元日大朝会,是大唐最的朝会。这一天除了文武百官之外,还有番邦附属国。
王维有句诗是这样说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可见元日大朝会的规模。成百数千的大唐臣子,身穿按品秩规制的朝服,手拿笏板,踩着厚厚的积雪,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
寒风朔朔,到处是吱吱的踩雪声。元载听着这种声音,感慨万千。想起了宋代辛弃疾的一句诗:「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里面四个字“欲说还休”,真是道尽了元载此时的感受。
元载正要过丹凤门,却听到有人喊他:“祝元兄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祝东平郡王福延新日,庆寿无疆。”元载叉手还礼。
安禄山笑道:“能与元兄一起参加大朝会,我真是荣幸之至。”
元载心里一阵厌恶:“无耻狗贼,休想忽悠我。”嘴上却说:“东平郡王言重了,能和郡王一起参加大朝会,才是我的荣幸。”
两人又互相客气一番,听到太监朗声高呼“入朝”时,各自归队。随着群臣排队站整齐,一一接受检查入宫。
等元载过了检查,走入御道举目朝前一看,就好像新时代五一期间,自己站在步行街的桥下看桥上一样:前后都是拥挤的人群,还不敢交头接耳。老老实实的、整整齐齐一步一挪的走向含元殿。
而想要到含元殿,必须登龙尾道。
元载从左龙尾道缓步而行,只觉得像是自己放学后,没钱坐车只能苦逼的走回家,然后一直在走上坡公路。虽然道路不崎岖、且平坦,却始终到不了头。
等进入含元殿内,元载才发觉自己身上一身的汗。
朝会开始后,按照惯例是群臣山呼万岁,为大唐欢呼。
然后最重要的一环是各附属国、番邦国及羁縻()州的朝贡。这是最能显示大唐威震四方,万邦来朝的恢弘气势。
元载细心的发现有几个很重要的小国没有来。其中就包括南诏国。南诏不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南诏和大唐已经对立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个人说起,这个人叫张虔陀,云南太守。这个人还是杨国忠的亲信。大唐注重边功,有些战争是必须的,比如杨铣参与的数次对付吐蕃的战役。而有些是完全没必要,比如安禄山坑杀契丹、奚族酋长。
杨国忠自任剑南节度使以来,一心想立功。剑南在今天的四川,它的西面是吐蕃,南面是南诏国。吐蕃是打不过的,那么只能打南诏国。但南诏国臣服于大唐,不能轻易攻打。杨国忠就让张虔陀经常性指责阁罗凤,还想立阁罗凤的弟弟诚节为南诏王。
这种没事找事儿的做法,终于彻底的激怒了阁罗凤。去年十月,阁罗凤围攻张虔陀,杀之。并且攻陷了大唐在南诏边陲的三十二个羁縻州。
这种情况下,南诏会来朝贡才是见鬼呢。杨国忠还隐瞒了事实,只说是南诏王无礼在前。皇帝李隆基信以为真,还准备在今年出兵征讨阁罗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