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冲到军营将旗下,挥刀砍断将旗。然后带着所部兵马,马不停蹄的朝着黑大山进发。沿途上遇敌则先,不畏生死。连拔吐蕃十七座营帐,直抵吐蕃的石长城。又一口气将吐蕃从黑大山向南延伸到积石山的石长城,全数纳入唐军的掌握中。
与此同时,李光弼率领兵马从沙窝渡河南下,沿着范家沟山西侧急行军,将吐蕃各营寨悉数攻占。
至此,吐蕃为了抵御唐军所构筑的后方防线,已经尽数纳入唐军掌握之中。
这只不过是在狼烟升起后的两三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而已。
唐军与吐蕃及其仆从军吐谷浑余部,大战于积石山一带。
此刻,终于到了收官之时。
唐军主帅王忠嗣,以其非凡的胆识、卓越的战略战术思维,终于让五万吐蕃大军,引入他精心布置的口袋中。
王忠嗣先是筑造假粮仓,既能恫吓敌军又能为他下一步棋埋下伏笔。接着密令元载在押运途中放走一名吐蕃俘虏,接着以此为由杖责元载,既能达到申明军纪,又能做足戏码。再后来写信催粮,制造全军真的缺粮的假象。
为了让吐蕃相信唐军的确是缺粮,王忠嗣又是通过所谓的议和,给敌人对比他笔迹的机会;又是让亲兵挨饿装出外强中干的样子、迷惑吐蕃两位王子。
还有表面上是减灶之计或者是先行撤兵,实则是命李郭二将兵分两路,先行潜伏到黄河北岸,等待信号。最后自己以中军精锐伪装成李郭二将殿后,时不时给吐蕃人可以击溃的假象,终于钓出了吐蕃军的主力。
一旦上钩,王忠嗣立刻发出信号。一路以郭子仪为主将、元载为先锋,攻城拔寨直扑吐蕃人修造的石长城;一路以李光弼为主将,强渡黄河沿着范家沟西侧扫荡,一举击溃当地的吐蕃及吐谷浑兵马,控制了范家沟西侧所有险隘。
如此一来,就构成凭借险隘的口袋阵。将吐蕃大军套在口袋里,无处可逃。
若仅是如此,王忠嗣依旧不能算是大唐的名将。他还有后手,那将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且说郭子仪和李光弼两路大军,成功完成主帅王忠嗣交代的任务。
任务完成,立刻燃放狼烟。
此刻,吐蕃大军还在轩松和瑞松两位王子的带领下,同唐军在安愁拉一带拼死厮杀。忽然看到身后狼烟滚滚,顿时感到一阵惊颤。
无数地方燃起的狼烟,无声无息的打击着吐蕃将领和士卒的信心。这是王忠嗣的后招之一,化用了楚汉相争之时的四面楚歌之计。
“报!”吐蕃传令兵灰头土脸的到轩松王子面前,“启禀王子,唐军李郭两支军队,一路从旱平登岸,攻陷我军位于黑大山和积石山一带的所有防御营寨;一路从沙窝登岸,攻陷我军和吐谷浑所部在范家沟西侧的所有据点。我军在南面的营寨,已经全数陷落。”
轩松王子听罢,几乎昏厥。幸亏附近亲兵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才勉强稳定身形,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望着远处山丘上悬挂的李、郭二人的将旗,轩松王子举鞭虚指,头一回歇斯底里的吼道:“若是李光弼和郭子仪二将的兵马都去了我军的南面,那么此地又是谁的兵马!”
唐军,位于安愁拉的大帐内。
王忠嗣得到汇报,得知李郭二军成功完成任务。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双眼立刻睁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命道:“传我将令,悬挂我之帅旗。将我事前吩咐你们做好的旗帜拿出来,给吐蕃人好好的看一看。”
“是。”
亲兵出去后不久,唐军位于安愁拉的营帐,降下李郭二将的将旗,换成了王忠嗣的帅旗。还有在营帐的后方竖起一杆大旗,绘着奇怪图案的旗帜。
王忠嗣帅旗升起那一刻,轩松和瑞松王子瞬间心惊胆战。
瑞松又羞又愧且恼,叫道:“原来这不是殿后军队,而是王忠嗣的中军。哎!真是太狡猾了!”
忽然有亲兵叫道:“王子快看,唐军后面竖起的那杆大旗,是何物!”
瑞松王子抬眼望去,只见夕阳下一面旌旗上出现了日月星三辰。惊叫道:“这是唐军的三辰旗!”
三辰旗,全名三辰旂旗。春秋云:“三辰旂旗,昭其明也。”三辰旗是华夏讨伐外敌时,所用的旗帜。遥想历史原有的轨迹,张议潮驱逐吐蕃、收复河西就是在三辰旗的旗帜下。
三辰旗下,唐军三军感奋,无不奋勇杀敌,导致吐蕃军渐渐支撑不住。
吐蕃在制度上的隐忧此刻终于爆发了,各大小领主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厌战的情绪弥漫开来。
轩松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唐军中军主力后,已经对剿灭唐军不抱任何幻想,又见唐军后方烟尘滚滚,心知是支援的来了。
最后一咬牙,鸣金收兵。
轩松王子亲自断后,让吐蕃大军趁天色还没黑的时候,撤离战场。一直向南撤退,到祁公滩附近才稳住阵脚。收拢兵马,不在话下。
王忠嗣竟然也没有乘胜追赶,而是收拢兵马,连夜后撤到安愁拉以北的土木其一带安营扎寨。
一天残酷的厮杀,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黑夜降临,元载在位于积石山的眺望楼上眺望北方。只见北方灯火通明,猜想是吐蕃兵在黄河北岸安营扎寨,不由得一声叹息。
“公辅为何叹息啊?”站在元载身后说话之人,乃是郭子仪。
他例行巡视军营,见元载独自站在眺望楼上发呆。于是亲自登上望楼,正巧听到这一声叹息。
元载不解道:“回姑父的话,我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岳父不趁吐蕃军心混乱之际出击,而是放吐蕃大军离开,还让他们从容的安营扎寨。”
郭子仪听了,呵呵笑道:“大帅之将略岂是一般人能理解,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是为什么。”
元载顿时来了兴趣。
两人下了眺望楼,径直到郭子仪所在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