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元载在朝会上被李隆基以小理由革除一切职务,只随口给了一个闲职,让元载感到极为不满。没想到王韫秀不以为意,反而认为如果不革职反而觉得奇怪。
元载吃惊不小,忙问原因。
王韫秀道:“你与阿爷的翁婿关系尽人皆知,此其一也。其二,你和秦国夫人的逸事,陛下也一清二楚。其三,陛下不希望阿爷在朔方、河东威望正盛的情况下,你再在河西建立威信。”
元载听了又气又恼,躺回床上,没好气道:“陛下屁本事没有,总拿我这种软柿子开刀。”
王韫秀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到门口打探,见附近没有外人这才放心。回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一个不慎会引来杀身之祸。”
元载自己也是一时情急冲口而出,现在后悔不迭。只是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你还去不去王家?”王韫秀又问。
元载坐起身来,冷笑道:“当然去。我不仅要去拜访岳父,还要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和祝贺广平郡王。不仅如此,我还要去拜访杨钊。”
王韫秀听出元载话里多少有些泄愤之意,不禁为元载捏一把冷汗。但她没有阻止元载这些做法,反而心中暗暗支持。
以前元载顾忌身份,总是很谨慎的同京中要员打交道。如今无官一身轻,自然要好好的发挥一下,不然对不起皇帝的「良苦用心」。
下午时分,元载带着王韫秀、蒋诗若和景贞一来到王家。刚进门,就见到儿子元伯和嘴里喊着「阿爷」,蹦蹦跳跳的前来见元载。
元载抱起儿子,笑骂道:“你这小子在别人家都住野了,竟然连自己的老子回到家,你也不回来。”
元伯和道:“外婆这里又不是外人,再说阿爷今天不是过来了吗。今天晚上就跟阿爷回家,听阿爷说骑兵打仗的故事。”
元载听了,无奈的笑道:“这么顽皮,小心我打你。”
话音刚落,就听元伯和大叫道:“外婆,阿爷要打我。”
“谁要欺负我的外孙。”李夫人的声音传来。
吓得元载立刻放下元伯和,主动迎向李夫人。
李夫人道:“听说你要打我的乖外孙,是不是有这回事。”
元载辩解道:“绝无此事,我只是吓唬他而已。”
李夫人冷哼一声,牵着元伯和的小手在前面走。元伯和这个小鬼头,回头冲着元载做鬼脸。
元载和王韫秀无奈的对视一眼,跟在李夫人的身后一起走。
因元载心情不好,与岳父王忠嗣和岳母李夫人以及大舅子王彦舒见面,话都变得极少。一直是听他们在说,有时仅微笑的点头。
王忠嗣看出元载心里有气,说道:“大丈夫不可以因一时受气,而一蹶不振。应该相信陛下的智慧,再过一段时间准会让你官复原职。”
元载仅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李隆基你给我等着,再过几年安史之乱爆发的时候,我一定要你好看。”
王忠嗣何许人也,能轻易的看穿一个人的心思。当他发现元载眼神透露出一股子杀气,而且是自信的寒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认为元载心中恐怕是无君无父的时候,隐隐有些担忧。
他专门抽空把王韫秀叫到书房,单独问道:“元载是不是在某些时候对陛下多有不满?”
王韫秀为了给元载掩饰,笑道:“没有的事。如果是他被革职,那也是一时气恼而已。”
王忠嗣却道:“女儿你不要再隐瞒,为父都看得一清二楚。元载眼中充满寒意的杀气,我曾经从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谁?”
“安禄山!”
“啊,夫君绝不是那种人。”
“我希望他不是那种人,但他的桀骜不驯确实让人颇为担心。他赋闲在家这段日子,你要好生开导他。千万不要误入歧途,招致杀身之祸。”
“请阿爷放心,我会的。”
“陛下此次所为,的确有些过分。但为人臣者,不应该因此心生怨怼。应该平心静气接受现实,屈身侍命,以待天时,不可与命抗争也。”
“阿爷说的话,女儿都记下了,一定会转达给夫君。”
王忠嗣尽管心里不放心,却能做的只有这么多。点头让王韫秀出去,他自己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王韫秀从书房里出来,去见元载等人。夫妻二人及其他人离开王家,回自己的府上。至于元伯和依旧留在王家,直到李夫人离开长安城为止。
此后数日,元载每天都出去与亲朋故友或者是一些认识的权贵打交道。全然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反而是大张旗鼓的与他们来往。
这一点令王忠嗣很担心,却苦于没有机会说他。
直到一日,王忠嗣按照正常的程序即将离开长安城回到河西。面对前来送行的元载,王忠嗣语重心长的说道:“做事要小心翼翼不可以为了一时的气愤,而完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元载道:“小婿只是一些正常的往来而已,绝没有任何的不轨行为。”
“完全是狡辩!”王忠嗣生气道,“杨家也好,李家也罢,都不是值得深入交往的人。这些人只会败坏朝纲,使大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起大唐,提及圣明天子,小婿对此有不同的看法。自古以来都只记得褒姒是祸国之源,试问若不是周幽王昏庸无道,何至于如此。可见君明臣直,自古之理也。没有注定永垂不朽,只有有德者居之。”
话未说完,王忠嗣狠狠的扇了元载一巴掌。
王忠嗣叫道:“你这样是乱臣贼子,口中尽是祸国殃民之语。大唐一旦乱了,受苦受难的永远是百姓。如果我知道你敢背叛大唐,绝对不会放过你。”
元载摸着发烫的脸颊,碍于王忠嗣的威名,只好点头认错。
王忠嗣又道:“你好好的待在京城,不要东奔西跑惹人注意。”
元载再不情愿,也只得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