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提起想要离开长安,返回陇右的事情。
以杨玉璃的聪明,当然猜出元载是效法晋文公的故事在外面躲一躲。适才调侃元载几句,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作祟罢了。
“你当真要离开长安去陇右前线?”杨玉璃再次确认。
元载很认真的点头,道:“李林甫对我岳父一向是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我目前势力单薄,不能与李林甫抗衡。因此要离开长安,暂时躲避风头。”
杨玉璃当然理解元载的处境,便点头答应了。
因是大白天的缘故,元载也不便久留在秦国夫人府上,遂起身告辞。在香菊的带路下从正门离开,回自己的元府。
杨玉璃则是待在原地,眉头微皱思考如何帮助元载。
此时,香菊从外面送完元载回来,说宫中贵妃娘娘派人来请杨玉璃入宫叙话。
杨玉璃听了连忙起身,回自己的闺房换了套华贵的衣服。然后乘坐车驾,直奔兴庆宫的勤政楼。那里临湖而建,夏天待在那里最是凉爽。
这日,李隆基携杨玉环正同杨家姐妹大姐杨玉琀和三姐杨玉瑶在说话,忽然见到杨玉璃到来,微笑着看向杨玉璃。但他们不是身份尊贵,就是杨玉璃的长辈,所以都没有起身相迎。
李隆基笑道:“八姨来的正是时候,这里有刚进贡的水果可以尝一尝鲜。”命人将他面前桌上的水果端到杨玉璃面前的桌上放着。
杨玉璃忙起身谢恩,然后坐毕。
杨玉琀问道:“八妹,宫中派人去请你多时,怎么会姗姗来迟啊?”
不等杨玉璃回答,杨玉瑶抢先笑道:“还不是因为某人在八妹府上,使咱们的八妹心不在此,故而来迟。”
话音未落,杨玉璃急道:“大姐别听三姐胡说,小妹是因为换衣服的缘故,所以来晚了。”
这话一出,只会是越描越黑。惹得在座众人都捧腹大笑,不知如何是好。
李隆基笑道:“元卿去你府上恳求何事?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杨玉璃见皇帝问的如此直白,只得把元载想去陇右并请她帮忙开口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隆基听了,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代我转达给元卿听,他是他,王忠嗣是王忠嗣,纵然是翁婿关系,我也会区别对待。至于去陇右的事,我会通盘考量再做出最好的决定。”
“是。”杨玉璃应了一声。
众人正闲聊着事儿,太监来报说太子李亨求见。在得到李隆基的准许后,李亨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李隆基道:“三郎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一件事想要找你。”
李亨恭敬的回道:“请父亲示下。”
李隆基道:“和政郡主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李亨自韦氏一案爆发后,政治上格外敏感。一听到皇帝说起女儿的婚事,立马就猜出皇帝有了合适的人选。跪拜在地,沉声道:“全凭圣人做主,儿子执行就是。”
李隆基摆了摆手:“这毕竟事关和政的婚事,怎么能光凭我一个人做主。你是她的父亲,我只是提供一个方案,最后应该你拿主意。”
“父亲为清漪选的肯定是最合适的婚事,儿子无话可说。再者父亲也是清漪的爷爷,有权决定这件事。请父亲明示,儿子也好下去提前准备一番。”
“既如此说,那么我就做主了。”李隆基起身到李亨身旁,一双鹰眼紧盯着李亨的面容,沉声道:“我想将你的女儿嫁给一个人,此人你也很熟悉,就是左龙武军中郎将元载。”
「元载」的名字一说出口,满屋愕然。叮咚一声,杨玉璃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
李亨内心的惊讶不亚于在场其他人,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以至于自己是怎么离开兴庆宫都不知道,怎么回的东宫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李俶的轻声呼唤将李亨从极度震惊造成的痴呆状态中拉了回来。
李亨茫然的望着站在眼前的李俶和李倓,这才发现:自己身为太子以来,头一回对皇帝的决定摸不准脉。导致自己在儿子们面前失态了。
李俶显然发觉什么,说话益发小心:“皇爷爷将父亲召到勤政楼,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李亨有些焦躁不安,哼了一声道:“皇帝要把清漪嫁给一个人,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人。”
“嫁给谁?该不会是杨家的儿郎吧!”李倓脱口而出。
之所以猜测是杨家,是因为杨贵妃的三叔杨玄璬有一个儿子名唤杨鉴,至今尚未婚配。按年龄来算,婚配和政郡主李清漪最合适。
“不是!”李亨一口否决,气急败坏的说道:“是王忠嗣的女婿,左龙武军中郎将元载。”
李俶和李倓闻言一怔,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元载已经明媒正娶了王韫秀,不可能再娶妻。以和政郡主的尊贵身份,去给元载做妾是不可能的事。
只有一个做法,那就是「两头大」,这就意味着和政郡主和王韫秀拥有同等的妻子权力,但皇帝为何要这样做呢?
正苦恼之际,听下人来报说:“李泌在门外求见。”
李亨正是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李泌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忙命李静忠亲自去接李泌进来。等见到李泌,就迫不及待的把皇帝的「荒唐」决定说给他听。
李泌听罢,抚掌大笑:“妙啊妙,陛下这一招棋实在是下的太妙了。”
李倓不明就里,问:“元载的岳父已经失势,四镇节度使的位置都交了出去。元载本人也被陛下刻意打压,有何妙可言。”
李泌笑道:“这正是陛下精明之处,也是陛下为太子他日顺利掌权布下的一枚棋子。”
“此话何意?”李亨追问道。
李泌道:“王忠嗣虽然倒下,但是他的威望仍在。接替他掌管兵权的将领,几乎都是王忠嗣的亲信部下。这样一股庞大的势力,有谁能够顺利接下呢?”
虽然李泌没说谁能接下,但按照他话里的意思推理,不难得出结论。作为王忠嗣的女婿、身经百战的元载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