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玄护送的各府家眷先到马嵬驿。
安重璋随李倓出营迎接。
安氏兄弟俩大手交握,有一种历劫重生的庆幸。
李倓则是去迎王韫秀和李清漪,“你们都辛苦了,请到营中休息。”
李清漪问道:“父亲可好?”
“都好,就是很惦记你。”
李倓说完,看了看李清漪身后的人群,又问道:“大哥和妹夫呢?”
王韫秀回道:“他们去接禁军家小,估计这会儿还在路上。”
李倓何等聪明,一下子理解了他们的用意。忙道:“如此极好。等我禀报给父亲知道,一定给妹夫记功。”
王韫秀冷哼一声:“只要不无端猜忌,比什么大功都好。”带着府中家眷进营。
李倓显得有些尴尬。
李清漪安慰道:“有些事总是需要时间抹平,包括恩怨情仇。”催着李倓,带她去见李亨。
李倓点头同意。
兄妹俩和安重璋兄弟俩一道来到太子李亨所在的中军大帐,站在帐外等候召见。
听说李清漪回来了,李亨高兴的冲出帐外,“哎呀,我家女儿回来了。”
李清漪屈身见礼:“父亲!”
李亨笑道:“看到你没事,为父就很高兴了。”不见元载和李俶的身影,又问起此事。
李清漪把王韫秀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李亨道:“元载真辅弼之才,小王之幸哉。”又看到同来的安太玄,只见眉宇间英气勃发,威风凛凛,好一员小将!
“这是……”李亨看着安太玄,不禁眼前一亮。
安太玄躬身施礼,回道:“末将安抱真,字太玄,武德年间粟特族大将安兴贵之后,世居河西之地。在元将军帐下听用。”
回答的很完整,其心昭然若揭。
安重璋怕安太玄乱说话,接话道:“这是末将的胞弟,平素就不够稳重。元将军因此把他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人才,元载是不会留在身边。
明着介绍胞弟不行,暗地里说胞弟很行。
李亨笑道:“你们兄弟这些时日尽心竭力,忠诚可嘉。安姓因逆胡安禄山被败坏了,恐被不明情况的人误会你们。小王赐你们姓李,即日起,安重璋改名李抱玉,安太玄改名李抱真。”
李抱玉和李抱真兄弟俩跪谢天恩。
赐姓,这可是僭越。
李亨之心,也是路人皆知。
李清漪却有另一层顾虑,父亲是不是借赐姓拉拢元载身边旧将。万一引起元载不满,事情又复杂了。
李亨道:“以后你们追随小王的女婿元载麾下,一定要尽心竭力。”
“谢太子殿下。”两兄弟激动的说。
这时,有人来报:“不远处大队人马开来,应该是广平郡王和郡马到了。”
李亨心头一喜,派李倓出营相迎,李抱玉和李抱真兄弟随往。
他们到时,就看见元载和李俶骑着马在队伍一侧,并辔徐行。顿时欣喜,并向他们一个劲儿招手。
元载同样看到他们,向李俶沉声道:“待会儿入营,你看我眼色行事。我要改一改陛下的口谕,如果照陛下的说法,不足以威慑众军。”
李俶不放心:“到底该怎么改?”
元载神秘一笑:“哈,你就瞧好吧。”
李俶见状会心一笑,不再多话。
此时,李倓迎上前来,喜道:“欢迎大哥和妹夫回来,父亲正在帐中等你们。”
元载勒马不前喝止身后众军,冷脸对李倓喝道:“吾奉陛下口谕到此,请太子速出帐迎接。”
李倓先是一怔,不懂元载闹哪出。下意识瞥向李俶,见他一个劲儿使眼色,立刻会意。忙回营去找李亨。
李亨正在中军营帐,同禁军诸将等候。看李倓独自回来,忙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俶儿和贤婿呢?”
李倓道:“右龙武大将军带来陛下口谕,请太子殿下出去接谕。”说着话,使劲儿挤眉弄眼。
李亨“啊”了一声,看李倓神情古怪,顿时醒悟。立刻整理衣冠,然后出中军营帐。
帐外,李俶望见父亲和禁军将领到来,立刻下马前往迎接:“父亲!”
李亨点头致意,然后到元载身前,看他端坐马上,冷脸相对。心里暗觉好笑,脸上却神情肃穆,跪拜道:“臣李亨率两子并禁军诸将接谕,吾皇千秋。”
元载朗声道:“传陛下口谕:朕闻君臣大义,在于保社稷。父子人伦之孝,在于奉双亲。今逆胡祸国,致使域内倾覆。望太子忘父子小孝,勠力于君臣之大义。故此特将东宫内人及诸将家小送还,以安众人之心。同时宣谕众将:太子仁孝,足以托付后事。望诸将好生辅佐,建功立业,功书凌烟阁。”
这话一出,诸将震动。
李亨跪拜谢恩,嚎啕哭泣。心里后悔没带点辣椒水,哭不出泪。只能拿袖子遮住眼睛,刺激点泪水出来。
元载翻身下马,整理衣冠,然后跪拜太子。
十分恭敬的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元载朗声道:“末将元载愿追随太子左右,牵马坠蹬,辅佐太子克复两京,收复中原,扫平逆胡,还我大唐山河。”
李俶和李倓兄弟忙跪拜,齐声高呼:“扫平逆胡,还我大唐山河。”
其他禁军将领在李抱真兄弟的带领下,也跟着齐声高呼。
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李亨自谦道:“小王不才,得诸位辅佐,一定不负众望。”
禁军诸将成功和家小团聚,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因此军心大振。
等到将各府上家人安置妥当后,李亨立马召李俶、李倓和元载到中军营帐议事。
李亨说出自己长久以来的担心:“如今虽然和陛下分道而行,但是真去朔方,小王的心里还是没有底。”
元载安慰道:“殿下请尽管放心。朔方乃是天下劲卒,安思顺忠心爱国,经营朔方多年是很好的去处。郭子仪、李光弼为天下名将,只要运用得到就能平定叛乱。”
李亨点了一下头,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安思顺旧将会因为安思顺被冤杀,不肯效忠于我。”
“郭子仪在朔方多时,安思顺旧部都没有反叛,可见军心可用。再者,安思顺旧部大多是王公忠嗣部下,很好沟通。”元载道。
“我有贤婿在,大事定成。”李亨拍着元载的肩膀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