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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计中计

有斥候快马来报:“唐军投石车太厉害,所筑造的土山,十有被唐军的投石车破坏。更有不少士卒,被大石砸中或受伤或殒命。”

史思明听罢,攥紧拳头,片刻后悻悻地传令道:“收兵回营。”

晋阳城周围一圈全是坑道,失去了攻城的支点,无法用云梯和冲城车,再进攻就等于是自杀。

史思明只得退兵,再商议计策。

原来李光弼早在叛军筑土山的时候,就察觉史思明的计谋,于是连夜围绕晋阳城挖坑道,再稍微掩盖伪装即可。

冲城车和云梯都是大型攻城器械,到坑道时必然会因地面承受不住重力,而陷入坑道。

此后一连数日,叛军围而不攻。

史思明正在考虑攻城的计策,不想贸然再进攻晋阳城,徒费兵力。

李光弼也没停着,一面巩固四面的防守,一面在做一件事,他在找比较合适挖掘地道的地方。

因受到坑道的启发,李光弼希望找到合适挖掘地道的地方,能一举挖掘到叛军的大营。

由于李光弼做得很隐秘,史思明几乎一无所知。

忽有一日,有史思明使者在城外求见李光弼。

郝廷玉道:“不可为与史思明使者相见,谨防他们借此做文章,诬陷大帅和叛军勾结。”

李光弼却不以为然,笑道:“无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下令开城,放使者进城。

使者到晋阳城内,向李光弼呈上一封书信。

写信人乃是李光弼的老上司,哥舒翰。

那哥舒翰自潼关被俘,跪在安禄山面前乞求饶命。

安禄山想到安思顺之死就想宰了哥舒翰,为兄弟报仇。

严庄劝说安禄山,大事尚未定,敌将来降不可妄杀。

安禄山将哥舒翰囚禁在洛阳,一直到现在。

严庄听说晋阳陷入僵持,而唐军有进攻长安的迹象。于是找到哥舒翰,希望哥舒翰能写封信给李光弼,劝李光弼开城投降。

哎!一代大将哥舒翰此时是没了骨气的废人,见严庄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于是写了这封信。

李光弼拆开书信,顿时泪流满面,含泪道:“闻哥舒将军身陷敌手,原以为性命不保,不想还能得到哥舒将军的书信。”自知在人前失态,忙用袖子擦眼泪。

使者看李光弼哭得不似作伪,忙劝道:“哥舒将军在洛阳日夜盼望与将军再叙友情,如今晋阳城被我军围住,城破只在旦夕。还望将军识时务,应天命。”

李光弼点头道:“只好如此。请使者回报史将军,明日我便开城投降。请将军静候音讯。”

使者闻言大喜,正要告退。

却见一将闪身出来,对李光弼道:“主帅,哥舒翰虽然对主帅有恩有情,但是国家大义面前,个人的恩情是不足道。请主帅率领我等固守晋阳,不可屈身事贼,留下千古骂名。”

李光弼一看是郝廷玉,沉声道:“将军之言是也。但晋阳城如今是孤立无援,危在旦夕。本节度不能以全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作为本节度官禄的垫脚石。”

郝廷玉叉手苦劝道:“大丈夫终有一死,岂可屈膝投降。”

李光弼霍然起身,推案而出怒道:“郝廷玉!本节度见是一个人才屡次重用,却在这时故意说这些话,分明是在动摇我军心。”大手一挥,命人将郝廷玉乱棍打出。

郝廷玉被乱棍噼里啪啦打在身上,支撑不住,只得退下。

李光弼又向使者道:“请使者回去一并言明,不可伤害晋阳百姓性命,本节度才肯投降。”

使者道:“请将军放心,我回去一定告诉我家主帅。我家主帅慈悲为怀,一定不会伤害晋阳百姓。”

李光弼这才放心,命人送使者离开。

使者一走,李光弼温和的眼神瞬间冷冽,命人放回郝廷玉。

郝廷玉笑道:“小将这场配合,还算可以吗?”

李光弼道:“这种程度的计策只能骗一骗使者,骗不了史思明。”紧接着傲然说道:“幸亏我早有提防。”

郝廷玉打心底佩服,叉手道:“大帅英明。”

且说使者回到叛军兵营,给史思明带来了李光弼愿意投降的消息。

史思明有些不信:“听闻先帝曾经命哥舒翰写书信招郭子仪和鲁炅,都被退了回来。现在作书招降李光弼,真的有用吗?”

史朝义道:“郭子仪和鲁炅都是汉将,而李光弼是契丹将领。数年前李光弼弃官离开,是哥舒翰举荐李光弼在长安任职。李光弼顾念旧情,或许书信能有用呢?”

史思明将信将疑,思来想去,不禁冷笑道:“我明白了!李光弼必定是诈降,等我军出迎时疏于防备,再来一个突然袭击,我军必然大败。”

史朝义忙问:“我们该如何应付?”

史思明只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次日一早,李光弼遣使到史思明的军营,说明午时三刻便率军开城投降。

史思明重赏了来使。并对使者道:“我无时无刻不盼着和李将军把酒言欢,请尊使回去代我致意,我一片真诚之心。”

使者回报了李光弼。

李光弼冷笑道:“好个史思明,已经看透我的计谋。但那又如何!”

晋阳城节度使府,设桌案,供三牲祭品。

李光弼身着甲胄,率麾下诸将对着西南方遥遥叩拜,慨然道:“臣李光弼奉旨镇守晋阳,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臣决意出城与敌决一死战,兵凶战危若不幸身亡,请陛下原谅臣不能再尽力。”

又祷告道:“若天可怜见,请赐臣力量。使臣击退叛军,保住大唐天下。”

唐军诸将齐声道:“末将愿意追随李节度使,与叛军决一死战。虽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悔。”

祭拜完毕,大开晋阳南门。

李光弼亲率五千士卒出城。

史思明得知李光弼率军出城,立刻命大军严阵以待,并且结鹤翼阵等待唐军的靠近。

鹤翼阵是古代兵法战阵的一种,以重兵保护主帅集结在中间,两翼展开。一旦有变故,便从两翼出击,对唐军形成包围之势。

史思明用这种阵法,可见其对李光弼的防范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