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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出笼

李豫听完,说道:“三娘以后要多加管束妹夫才是,上次在洛阳的大营里,妹夫竟然口出悖逆之语。为兄听见不打紧,若是旁人听见,妹夫又要惹麻烦。”

“若非阿兄是自己人,夫君也不会当着阿兄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李清漪轻巧的遮掩过去,顺便转移话题:“夫君在父亲面前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是无法自处。”

“这话怎么说?”

“夫君是父亲的得力大将,又是父亲的驸马,还是阿兄的亲妹夫。几层关系盘根错节,导致父亲对夫君总是猜忌大于信任,累次立下大功,总被闲置一段时间。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夫君常因此心怀忧惧,寝食难安。”

“哎!此事的确是叫妹夫挺为难。不过妹妹还是要劝妹夫在父亲面前恭敬一些才好,千万别轻易触怒父亲。”

“这个是自然。”

出宫后,李豫亲自护送李清漪到了元府。

而元载则待在宫里,直到子时才回府。

就在元载即将入宫受命之时,有人突然站出来反对元载出任陇右节度使。

而提出反对的人,竟然是元载的好友兼表兄李揆。

李揆对肃宗道:“若是在以前,元载出任再合适不过。但元载亲眼目睹过高仙芝、封常清、安思顺等人之死,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旦放出,必将是放虎归山。”

肃宗不信:“贤卿言重了,元载是朕的女婿,怎么会有贤卿说的那么严重。”

李揆便把当年元载和王韫秀开玩笑说的大唐宰相的期许,说了出来。再次告诫肃宗,不要让元载离开。

肃宗还是不听。

李揆为了国家不得已牺牲友情,听到肃宗坚决不同意。在离开皇宫时,自言自语道:“元载肯定会记恨我,我的后人恐怕要遭殃了。”

三日后,典礼如期举行。

元载身着朝服,入宫觐见肃宗。

肃宗正式任命元载为陇右节度使兼陇右支度、经略、营田等使,假节钺,遇事可权宜行事。

元载再三跪拜,接过兵符、节钺。

此时的陇右情况很是危急,吐蕃军自夺下实力最强的鄯州和廊州后,有入侵河州和兰州的迹象。

不久之后,细作来报吐蕃军已经在集结部队。但陇右兵马大多数被调到前线,准备收复邺郡。

陇右兵力空虚,形势变得严峻。

元载此时还在京中,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他专门把元伯和叫到书房,并告诉儿子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为父打算带你去前线,让你亲自领略一下什么是带兵打仗!”元载道。

“孩儿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元伯和满脸兴奋。

“哦?这么高兴!”

“因为孩儿是父亲的儿子,父亲可是号称‘万人敌’,孩儿一定不会辱没父亲的英明。”

“很好,你去拜别母亲及各位姨娘,然后收拾行装,立即出发。”

“得令。”

元伯和一脸兴奋的离开了书房。

薛瑶英担心道:“孩子还这么小,就带他去战场是不是太残酷了。”

元载道:“我元家并非世家大族,又与皇族若即若离。如果元伯和不能成长到足够自保,那么元家覆灭只在顷刻。”

薛瑶英听了,仔细一想,又道:“夫君似乎在做最坏的打算?”

元载叹了口气道:“吐蕃来势汹汹,我也不能保证有足够的能力将其击退。”

薛瑶英懂了,这是元载在为元家谋出路。

王韫秀对元伯和的随军,表现出足够的智慧。叮嘱元伯和一路小心,便没有再说什么。

父子二人拜别家人,动身前往兰州的州府金城郡。

元载在出发的同时命人送信给自己的挚友,时任临洮军副使的李晟。以旧日友情和兵马使的职务,希望能延揽其入幕。

李晟接到信后,立刻动身。

两人在同年五月初,在金城郡汇合。

元载先到金城郡,面对兵微将寡的局面,一筹莫展。当手触碰着兵符印信,心中却又泛起别样的波澜。

遥想昔日的主帅王忠嗣和哥舒翰还在时,大唐兵威何等雄壮,帐下人才济济,又是何等的盛况。

俱往矣,只剩下残垣断壁诉说曾经。

元载正在伤感之时,李晟来了。

两人见面,都不禁一番感慨。不过国事艰难,也就省去不必要的寒暄和问候,直接切入主题。

“此番陛下命我添居陇右节度使之职,是为了抵御吐蕃。我固知陇右兵微将寡,不足以同吐蕃军抗衡,不知良器有没有良策?”元载直接问李晟。

“节度勿忧,我有一策可破吐蕃。”李晟从容的回道,“吐蕃军看似彪悍,其实主要是奴隶主驱使着奴隶作战。将军可在交战的时候,用劲弩专门射杀奴隶主。如此一来,吐蕃军必然阵脚大乱。”

元载听了,不禁想起雪域延续千年的农奴制度。

在金城郡期间,元载一面召集并整顿兵马,一面派出各路细作严密查探吐蕃军的动向。

同时针对吐蕃军的长矛的特点,元载再次组建起陌刀队,并且亲自传授陌刀的各种用法。

面对着这群刚经过训练,战斗力不足的士卒,元载感到头痛。

李晟道:“朝廷正在平定安庆绪,我们只需要固守待援。等朝廷平定叛乱,就有能力腾出手来收拾吐蕃。”

元载摇头道:“不可以低估对手的实力,尤其是史思明。如果我所料不差,史思明肯定和安庆绪联合,一起对抗天兵。”

李晟道:“将军的意思是全靠我们自己迎敌?”

元载哈哈大笑道:“你怕了?”

李晟也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吃上这碗饭,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元载忽然想起李晟当年莽撞举动,笑道:“你……还记得那位金发碧眼的康维娅吗?”

李晟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半天后才结巴道:“不……不记得了。”

“口是心非。”元载笑了笑。

李晟苦笑一下,想起那次自己的莽撞,不禁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