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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真正的造反

王韫秀头一回将李清漪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心疼。

“公主千万不要因为夫君一句气话,这么伤心。”王韫秀解劝道,“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好,免不了有些脾气。”

李清漪边用王韫秀给她的手帕拭泪,边说道:“妾身并非因为夫君的气话,而伤心至此。人嘛,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妾身是想到自己夹在父兄和夫君之间,进退两难而感到伤心。”

王韫秀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陛下似乎过于倚重张皇后,而有冷落外臣的苗头。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李清漪止住眼泪,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王韫秀道:“国家蒙难,社稷多灾。正需要仰赖群臣同心同德平定天下,然而陛下先是极力排斥太上皇旧臣,而后恶意针对降臣。如今又闲置亲近的能臣,距离失败就真的不远。”

李清漪越听越心惊,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无能为力。更加的伤心,哭得比刚才更凶。

这时,有人往屋里探头探脑的望。当发现有人注意时,又躲在门外。

王韫秀眼尖,瞅出是元载,故意高声道:“有人想做梁上君子,有人爱做背后小人,有人后悔想认错。不知门外的那位,是属于哪种人啊。”

元载身体一颤,笑呵呵的进来。

李清漪瞅见,忙站起身来相迎。

元载看着李清漪梨花带雨,心里愈发后悔自己说话太重。忙道:“我……我只是路过而已,顺便进来看一看。”

李清漪一听,冷哼一声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元载。

王韫秀笑而不语。

元载向王韫秀使眼色,也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得磨磨蹭蹭的来到李清漪面前。

“对不起。”元载略微拱了拱手。

李清漪不理他。

“我知道错了。”元载边偷看,边深深的作揖。

李清漪这才扭身看着元载,转哭为笑道:“这次姑且原谅你,如果有下次。妾身就带着元淑仪回娘家,让父亲为我做主。”

元载哈哈大笑道:“你的娘家太大,估计我得负荆请罪都未必有用。”

李清漪噗嗤一笑,便不再计较。

过了几日,宫中忽然传来消息。有御史弹劾元载在羽林军任上疏于职守,理应受到严惩。

不少朝臣因依附于皇后和李辅国,也纷纷上表认为应该惩治元载。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元载,却显得异常镇定。

元载起初不当回事,是在李揆等好友一再的好心提醒下,这才不慌不忙的写了一份奏疏,上书朝廷。

然而在这份奏疏里,不仅没有自我开脱,反而自请处罚。

奏疏送抵阁部,再由阁部转呈御前。

肃宗看了这份奏疏,非但没有处罚元载,反而亲自召见元载,多加勉励。

这一番操作,让不少人惊了。

别说他们,就连李清漪都些看不懂。

趁着元载在她屋里歇息,随口问起请罪的事情。

元载却反问道:“你知道君王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李清漪仔细想了想,答道:“造反和功高震主。”

“答对一半。”元载款款而谈,“其实君王不在乎你是否有谋反之心,而是在乎有没有谋反的能力。我已经是一个被闲置的将领,对陛下根本构不成威胁。”

元载又道:“张皇后和李辅国则不同,他们咄咄逼人,竟然让朝臣都来参我,反而引起陛下的警觉。”

李清漪感慨道:“看来陛下虽然被皇后和李辅国蒙蔽,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

元载冷哼一声道:“失去权力等于失去生命,陛下当然看的紧。”

言语里的口气,引起李清漪的警觉。

“夫君在言谈之间,似乎对陛下和皇室都充满了不屑。”李清漪眉头一皱,本能的觉得不可以这样。

“我……我有吗?”元载立刻为自己掩饰道:“我怎么会对陛下充满不屑,肯定是公主听错。”

“好吧,夫君说没有就没有。”李清漪却不得不郑重的提醒道,“夫君做事向来自有主张,妾身无法多说。但陛下是夫君的君上,论私是二郎的岳父。夫君言谈举止之间应当注意,否则容易惹祸。”

元载忙端正态度,谢李清漪的提醒。

面上做得好,心里却充满了不满。

有了前车之鉴,元载不好在李清漪面前提及此事。

次日,见到薛瑶英时,元载就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倒出来。

“昨晚公主和我说话,嫌弃我对陛下的态度不好。”元载不满道,“公主是陛下的女儿,自然会向着自己的父亲。也不管她的父亲,是如何对待我这个女婿。”

薛瑶英听了,叹道:“夫君还说不生气,只是为了自保在人前掩饰吧。”

元载凝视着薛瑶英,眼泪汪汪。

“我可不去想封赏的事情,也可以不计较陛下厚此薄彼的安排。如今到了觉得局势不紧要的时候,就把我闲置不用。”元载狠狠的拍着桌子道,“我觉得自己连条狗都不如。”

“夫君就此事还需看开些,或许心里会好受。”薛瑶英劝道,“自逆胡安禄山造反以来,不少将领都遇到夫君这样的境况。朝廷忌惮武将,尤其是曾在禁军任职的武将。连放夫君到边疆都不放心,何况是再度执掌兵权。”

薛瑶英为了保护杨贵妃,曾长期乔装待在杨贵妃的身边,将所谓的帝王权术都看得很清楚。又因是江湖人身份,说话直接,不绕弯子。

这是元载很愿意和她一起聊天的原因之一,和其他妾室聊天,不是劝说就是一问三不知。

“哼!他们给我等着,等到我被放出去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可怕。”元载冷声道,“他们不是总说别人叛乱吗?”

此话一出,薛瑶英身体一颤。

这样的眼神和态度,如果不是薛瑶英亲眼所见,都会误认为是早有反谋的人。

随着被闲置的日子变长,元载已经变得越来越冷酷和丢掉了幻想。

“大唐皇帝如果知道自己关的是真正的猛兽,还会放出来吗?”薛瑶英在心里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