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面的蝉叫声太闹了,比八音队的锣鼓配钹铛都厉害。
听得人的心啊,就跟坐在孙大圣的筋斗云上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到处乱飞。
“这么吵,怎么睡得着哇?对吧?”
徐木兰脑袋蹭啊蹭,抱着阿公的脖子求赞同。
一上床就变猪崽,呼呼大睡的人,明明是阿妈,才不是她。
“对,今天中午的蝉确实格外多,吵得人很不好睡。”
徐望丘附和着连连点头。
选择性忘记了某人赖床时,在旁边敲碟摔盆都喊不醒的场景。
“嘿嘿,我家妚草真厉害啊,出口就是诗。”
他一脸骄傲,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同样的动作,自家儿子做起来,是怎么看怎么装,一副酸腐书生样。
可要是换到了宝贝孙女身上,就是怎么看怎么讨喜。
“又胡编乱造才对吧?”
伍竺鹓没眼看丈夫自卖自夸的王婆脸,表情严肃地纠正着。
“是侯家大道傍,蝉噪树苍苍。”
这乱改诗句的毛病,怎么老是改不过来呢?
“可是,这里是徐家,不是侯家。外面也没有大道,只有小泥路。”
徐木兰双手背在身后,骄傲地抬头挺胸。
“我可是聪明人,不读死书的。”
伍竺鹓一愣,被她的理直气壮给哽住。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没好气地摆摆手。
“行行行,聪明人,不是要去对面找你阿爸?快走吧!”
午饭时,看她竖起耳朵的样子就知道,小家伙中午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睡觉,绝对是要去凑热闹的。
拖了这么一会儿,小孩子脚程又慢,等妚草走到,信芳的事情应该说完了吧?
“哦,那我走啦~”
对于阿嫲能够精准猜到自己的动向,徐木兰半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可是全家最厉害的人耶,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
只要她不拦着自己出去找阿爸就好啦!
伍竺鹓微微点头,侧身让出了位置。
都是走熟了的路,没有分岔口、深水沟之类的危险地方。
在自家门口,还能够全程看到人,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哎,等一等。聪明人,你怎么穿着草鞋?当心生沙虫脚,快去把木屐换上。”
琼岛已经进入漫长的雨季,几乎每天都会下雨。
山间的小土路,一遇到水就坑坑洼洼、泥泞难行,走路很难不湿脚。
草鞋底平,容易进水。趟过浑水浑泥时,会感染细菌。
生了沙虫脚,脚就变得臭烘烘的。
脚底会长水疱,会脱皮,还会发痒。
特别是脚趾头中间,能痒得人挠心挠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木屐的木底下,在脚跟和脚掌的位置,各钉有三四公分厚的木块。
穿上以后,只要不是特意往水深的地方走,情况就会好很多。
“路现在干的。不换木屐,我会在下雨之前回来。”
徐木兰怕摔,皱着鼻子摇头拒绝。
叫上懒洋洋睡在树下的汪哥,一起冲出了院门。
她已经想过了,就算下雨前赶不回来,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