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是一只被无意捕获来的魔兽，它初开灵智，只知道依照本性反抗，血脉里流淌的血液告诉它，它不该如此。

可它越是反抗，挥打在身上的带刺鞭子就越疼，渐渐的，它习惯了这疼痛，反正怎么打都无所谓，因为不会死。

它知道他们还需要自己赚钱。

因得它一直不配合，所以最开始两年并没有上场比斗，直到后来有个大块头来比斗场一眼选中了自己，几乎倾家荡产的灵石宝贝全部扔了进来。

它觉得奇怪，没有给予回应，这里这么多魔兽，它无关紧要。

大块头那天好像特别生气，一直念念叨叨什么背叛，他要报复……它听不懂，只觉这人浑身的气息比之记忆里的一些魔兽还来的暴躁。

鬼使神差，它在大块头找不到东西扔进来的时候主动走出去了，大块头兴奋极了。

它赢下了第一场斗兽比斗，大块头自然也赢了，似乎高兴又似乎不高兴，它不明白，反正赢了之后有灵石吸收就够了。

这是它第一次吸收灵石，体会到了其滋味，便也开始配合了起来，只是想总有一天，它会杀了这里所有人。

那个大块头叫鳄鱼，奇怪的名字，每次他斗兽都会来找自己出战，这人出的灵石最多，它自然而然出了笼子。

后来它有了一个名字……不，代号，叫梦魇，它厌恶却还不能开口拒绝，也不能反驳。

两年之内，“梦魇”的名声大噪，每次出场都有人欢呼梦魇梦魇梦魇，它其实只觉得可笑罢了，可有一次听到鳄鱼说“梦魇兄弟，今天全场都会为你欢呼！”

兄弟？

它不解，兄弟是什么，能修炼变强吗？

总之日子就这么过来了，它从不在乎什么，有一次鳄鱼嘻嘻丢了个苹果进来，它瞥了眼，还是走出去了，鳄鱼照常说了句好兄弟。

之后一个月鳄鱼再没有来过，它也没有出战，心里也不在乎，直到一个月后，鳄鱼又来了，他遍体鳞伤，性子变得沉默冰冷起来，却在那天将许多灵石又给了自己。

它自然而然收了，只当是上次苹果的补偿。

一周后，又是得出战的一天，它虽然厌恶这种感觉，却不得不承认只要有灵石能修炼，其他又如何？

这一次的对方很奇怪，以前每次来的都是长相要么粗狂，要么丑陋的男子，这次却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没错，它自是能够看出来。

这不算是主要，它看一眼也就过了，最主要的是对方的魔兽竟然是一只它一爪就能拍死的小东西？

比赛开始，它按照往常一样出手，却被小小东西戏耍，每次要抓到它也被弹跳开。

它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于是出招更加凌厉，直到自己被小东西抓了一把，它头晕目眩，心底竟产生了一种直面死亡的恐惧。

它倒下了，它无法动弹，它被人表情厌恶地拖下去，它耳边甚至听到了寻常欢呼的人语气不善又嘲讽地辱骂……最后，它无法违背自己地看向了鳄鱼。

鳄鱼表情没有厌恶，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气恼，担忧是对自己，气恼是对那些曾经说自己无敌，如今说自己垃圾的人。

它不知为何，鳄鱼如此，它死了也觉得……人类那个词是叫做死而无憾吗，或许吧，它不关心别人，死了就死了，无所谓。

它躺在曾经的笼子里，它见过别的魔兽的流程，大概一刻钟后就会被拉去杀了，然后喂给其余魔兽，它也吃过，一般。

它不能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一只半兽，出声便开了灵智，凌驾于所有还需要修炼才开智的魔兽之上。

没错，它是半兽，它不可能不懂，传承告诉自己，半兽也就是人类和魔兽的混血，并且魔兽的血脉极强。

混血，天地间至强的混血。

这没人知道，他们只当自己是变异的魔兽，呵，愚蠢的人类，当然，或许不包括鳄鱼。

它觉得自己气息在逐渐消散，也不知那小东西是什么，三道小爪子就如此厉害，是自己不如。

它强忍着，在等什么，它有点不想承认是那个大块头，如此，它耳边传来了之前拖自己的两个人的念叨，他们还在门口守着没走。

“嗤，明明是魔兽，却长得跟人似的，也不知哪里变异，怪渗人的。”

“其余魔兽死了我们还能尝尝，这只倒好，浑身上下没点肉，死了也是个废物。”

“梦魇本来也就是个垃圾，连那小东西都打不过，呵！”

“垃圾归垃圾，但今天可赚了不少，今晚咱……”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紧跟着就是一个低沉暴怒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人一怔，抬头看去，见来者是鳄鱼，不由讪讪笑了笑，随后立马龟缩去一旁了。

鳄鱼算是城里修为最高的人了，他们俩顶多是个斗兽场打工的，这可惹不起。

真是奇了怪，梦魇不就是一只变异魔兽，鳄鱼难不成还真把那畜生当只有感情的宠物养了不成？

世人皆知，魔兽只可能是魔兽，即便是和你契约成了你的契约兽，本性也依旧改不了。

魔兽的本性是是什么？

嗜血残杀，易燃易爆，冷血无情，你再怎么对它好，它也绝不会记在心里。

斗兽场对于鳄鱼每次来都关心梦魇的做法挺不屑，却又不敢明面说什么，再者梦魇今天就要死了，这以后那些鳄鱼的仇家找上门，鳄鱼都不好得敢斗兽。

真是有意思了。

……

斗兽城天黑下来之后才是狂欢的开始，君九烟从观众席走到后台期间，有一扇窗户能够看到下方。

她不过瞥了一眼，下面街上各种妖魔鬼怪都瞅见了。

斗兽场不会对外租太厉害的魔兽，顶多提供娱乐，所以街边的斗兽压根没有规矩可言，随时随地就是一片猩红，令人反胃。

君九烟眉头轻动，看了眼便收回视线，脚步依旧慢慢跟着前方带路的人而去。

她方才已经让沐清云带着其他人先去城里找客栈了，休息一晚再接着赶路也好。

“公子，就是这了！”带路的人停在了一间房门口，脸上的笑容不说真心实意，阿谀奉承倒是有几分。

获胜的斗兽一方，魔兽会被带去一个单独的房间享受灵石和吃食的充裕，平常若本就是斗兽场的魔兽吃完就会带回去，后续如何压根没人管。

今天不同，获胜的魔兽现在是别人的契约兽，还是兽不可貌相的小不点，自然得好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