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烟飘荡在六界之海上,她低头能看到灵鱼九号正在行驶,她追赶过去,见到沐清云他们正在聊天,却仿佛没看到自己一样。
她觉得奇怪,便伸手过去想弹一弹她们脑门,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穿了过去,她一顿。
君九烟迷茫地抬头,仔细听沐清云他们的谈话,却发现他们口中好像根本不存在自己这个人,她一下子慌了神,站起来想通过混识和他们说话,却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
怎么回事?
君九烟不知所措,自己之前刚掉进水里,大家也因为灵舟晃动全部掉进了水里,现在怎么都跟没事人一样,她记得……记得血玉寒毒发作,导致自己看不见了?
君九烟脑子刚想到这里,眼前的画面就如同熄灯一样,全部黑了下来,四周也变得漆黑一片,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却碰到了一个东西,她呼吸一滞,伸手摸去。
滑滑的触感,没有温度,好像还有鳞片似的搁楞感,“嘶嘶”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蛇!
“嘶嘶——”
君九烟心跳加快,忍不住后退,然而没退后几步,背部又碰到了先前的触感,她脚步一顿,没等反应过来,整个身子都被水桶粗的蛇身紧紧缠绕!
君九烟挣扎起来,随即身子突然腾空脚不着地的感觉让她心跳都停了停,她咬牙,用尽了浑身的玄灵之力等各种力量进攻,折腾了半晌依旧没有伤到这条蛇。
不,或者说伤到了,因为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可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君九烟感觉蛇缠绕自己缠绕得越来越紧,她开始呼吸困难,下一秒就连双臂也被紧紧缠绕,再使用不出任何力量,她想开口呼叫,却又意识到沐清云他们压根看不到自己。
她要死了?
君九烟只觉自己被越缠越紧,这下不仅眼睛看不见,连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不经想,眼睛瞎了连路都看不到怎么走,被一条蛇缠死,说出去也不丢人吧。
不,本身眼瞎就够丢人,好像死了也好……
“烟儿!”
谁?
“九烟啊,崽!”
清,清云?
“小烟,下次见面我再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闻汐?
“呜呜呜呜呜师父,我被人欺负了!”
“师父,那个惊雷决第二层好难啊,我才学了初步,后面这里是要怎么做?”
“姐姐,我和阿离找了特别好看的头饰,送给你!”
她两个徒弟,还有小衡?
“君九烟,你觉得本天才域师这个想法怎么样?”
“九烟,我们名人群……”
“小殿下……”
“主子……”
君九烟眼前早已漆黑一片,本该看不到任何东西,自己也被缠绕得死紧挣脱不开,可听到这些声音,她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浑身力量暴走……
半晌,她狼狈地落到地上滚了几圈,随之而来的是如同下雨一般的血腥味。
‘烟儿,醒醒。’
陌扶篱?
君九烟一下子睁开眼,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床上,她眼睛动了动,依旧是一片漆黑,她手顺着床碰了碰,直到摸到一根温润触感的东西才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
神玉箫传来的温热感,让她心安了不少。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有些老旧的门打开,琴娘之前原本是去放木盆,没想一来一回就看到床上的君九烟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立马惊喜地走过去。
“小殿下,你醒了?”
君九烟手动了动,随着坐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却还是平稳地将腿脚放到了床沿下,然而她却直直忽略了那双鞋,踩在了地上。
触碰到冰凉的地面,让她脚顿了顿。
期间,君九烟的一切动作琴娘自然尽收眼底,她蓦然觉得惶恐,身为帝影器灵,此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结巴:“小、小殿下、你……你这是……”
君九烟眼睛没有任何光亮,是一片沉寂和灰蒙,光是听到琴娘的声音也能预料那张通透白皙的面容是花容失色如何了。她抿了抿嘴,本以为会很难说出口,不想说出来倒还好,挺简单。
“我看不见了,灵识也没有画面,之后可能要麻烦你了。”
琴娘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眼前坐在床上的女子,双眼无神,面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穿着自己给她换的一身单薄白衣更显消瘦,还赤着一双脚。
女子挺直的脊背给人感觉清冷又孤傲,可是谁都想不到此刻的女子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使再强,现在也显得脆弱无比。
君九烟没听到琴娘的回复,却也感觉到急促的故意,显然是被吓到了。
说实话,她自己也打死都想不到,还有会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一天,可现在真实的情况就是在告诉她——你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包括最喜欢的风景。
君九烟经历最开始的慌张过后已经好多了,能接受一点了,她觉得应该只是暂时的,是血玉寒毒后期的毒素导致。
她想起了之前那场梦境,梦境里陌扶篱的声音,大家的声音,这应该就是她强忍住戾气的源头了。
君九烟深呼吸,混识下意识想查探四周,却又被收了回来,她踩着地面的脚左右动了动。
琴娘回过神来,总算是接受了她看不见东西的事实,见她动静,连忙忍住酸涩,说道:“……小殿下,我帮你穿鞋,换身衣服吧。”
君九烟脚一顿,随后便被琴娘穿上了自己找半天没碰到的鞋子,她随之站了起来,心里倒不觉得丢人,就是怪郁闷。
失明对于修炼者来说压根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他们还有第二双眼睛,那就是灵识。
君九烟郁闷就在这,因为她连自己结合的精神空间之力的混识都看不到任何东西,灵识就更别提了。
相当于现在的她就是个生活都不能自理,处处需要琴娘这个器灵的废人,索性琴娘是自己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君九烟叹息,谁能想到修炼者瞎了竟连灵识都看不见,她已经能预料自己之后得有多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