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烟觉得自己嗜睡的那种症状又回来了，明明回房刚躺下去，大多时候都不至于一下子就睡着，她却是真的碰到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尤记得一开始好像睡得不是太安稳，直到一阵清心的琴声传来，君九烟才松开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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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君九烟睁开眼，缓了缓才逐渐习惯自己现在还是处于看不见的状态。她手下意识动了动，一抹玄灵之力透露，随即，她面色瞬间惨白起来。

君九烟躺在床上像是失了魂，继而极快得坐了起来，脚往下一踩，准确地踩到了鞋子。

“九烟，你醒啦？”琴娘一进来便看到君九烟连鞋子都穿好了，有些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感慨她习惯的速度。

琴娘清楚的记得君九烟说过，她失明了便是连灵识都看不到。

若是说遇到危险，君九烟地境高级玄修和合体初期的实力压根不用担心，加之各种感知手段和底牌也不会被人趁机偷袭受伤，这些其实对君九烟来说都是小问题。

与之相对的，生活自理能力这种平时懒得观察的小事情放到现在，反而是成了大问题。

琴娘很想照顾君九烟照顾得到面面俱到，却也不能说什么“放着我来”，她觉得这算是对一向高傲的君九烟的侮辱。

琴娘见君九烟没说话也没多想，倒了杯水走过去，近了才发现君九烟的身子在颤抖，她一惊，连忙问道：“难道血玉寒毒又发作了？”

君九烟混沌的脑子听到琴娘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清明，她深呼吸一口，抬起手看了看，明知道根本看不见，她声音低哑地喊道：“琴娘……”

“九烟，我在呢。”琴娘觉得她状态不对劲，好像不是血玉寒毒发作，于是便顺着她抬起来的那只手看去，却没看出什么。

她不解地蹙眉，发生什么了？

君九烟手虚握了握，往前方试探，抓住了一片衣角后便没有松开，良久，她低着头开口道：“我的玄灵之力……”

她一向视作自己底气的玄灵之力，倒退了——就在刚刚，她醒过来下意识查探玄灵之力的时候，发现它们全都倒退了。

这么久以来，一切努力好像是一阵泡影，随着血玉寒毒，她变得不像自己，她眼睛看不见，她现在甚至连玄灵之力都倒退了……

琴娘极速的查探了一番君九烟的玄灵之力，待看清楚原本的地境高级变成紫境，合体初期变成元婴初期，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刚才还说君九烟有这一身实力，根本不会遇到危险，现在……现在它们不止倒退，还退了这么多境界！

地境退至紫境，合体初期退至元婴，玄修和灵修分别倒退了四个境界和一个境界！

“这……”琴娘如鲠在喉，看着君九烟紧紧抓住自己衣服，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她眼睛一下子红了，心疼得无法呼吸：“这怎么可能……”

对君九烟来说，她浑身的底牌都是次要的，玄灵之力才是她真真的底气，可是现在一觉醒来无缘无故……不，是因为血玉寒毒，所以她的实力竟然倒退了这么多！

这对君九烟不仅是一种比之失明更重的打击，且还不知它到底会不会再退步第二次，万一真的再一次……

琴娘都不敢想象，君九烟压抑了这么久的性格会不会因此又再一次爆发，继而无药可救，一去不返。

半晌，房间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个活人。

君九烟垂着眸，感受着手里的东西才觉得呼吸好受了一些，又过了许久，她慢慢松开手里的衣物，恢复了平静，问道：“现在什么时候。”

“……太阳已经落山了，九烟，你要去院子里走走吗？”琴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好像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眼前脆弱的人儿就哭出来似的。

当然，君九烟不会哭，她只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说道：“知道了。我不想出去，琴娘，这几天我都不想出去。你也别进来，除非清云他们有消息。”

“你……”琴娘有些怕君九烟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出事，但她性格不至于一蹶不振，便说道：“好，你别担心，沐姑娘他们不会有事的，那我先出去了。”

君九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直到耳边听到关门声，她才闭着眼一下子失力地倒在床上，她想，有什么关系，她想，有什么大不了。

玄州界如何？

强者如云。

至于怎么个强法呢，想想，玄州界没有禁制，讨伐之战后没有人管束，比之神月王朝的发展更快，修炼的资源也更加有人敢去争夺。

经过二十年混战一般的发展，玄州界大概是元婴期修士遍地走，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合体的修为怕都只是个百年家族的族长，更别说玄州界还存在几位化神境界的灵修强者。

别说化神境界，合体期放在当前的神月王朝都是“传说”中的存在，玄州界却是根本不难见到。

玄修在玄州界存在的数量本就少，君九烟来之前打算过，自己地境高级的玄修修为，堪比化神之上的渡劫期，哪怕灵修稍微落后一点也无大碍，她能用玄修的境界在玄州界如履平地。

现在呢？

君九烟的玄修生生退至紫境，紫境也是玄修，地位确实比一档子蚂蚁般的元婴稍微好一点，可也就是那么一点罢了，因为紫境在这里同样不强。

不仅不强，那些真正有手段的根本不在乎你玄修的地位如何，反正死了一个玄修，还有数不清的玄修。

君九烟本来打算尽快去到玄域找玉佩，在十二月前回到神月学府打开通道，接受传承，成为天阶炼丹师，破解血玉寒毒……现在都成了难题。

诚然，君九烟只要去到玄域“或许”就能被所有人以礼相待，可她想的多了一层，因为这两个玄域怕是早已经有了异心。

云玄也说过，当初的讨伐之战，神月王朝还没有被下禁制，玄州界的这两个玄域却没有派人来帮忙。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这两个玄域不会是想象中这么好解决。

那个玉佩能带来福泽气运，却也是神月族送出去的东西，澜滨域、盘龙谷、天芒域这三个倒好说，因为关系不错，讨要回来也无伤大雅，而剩下这两个……

君九烟深吸了一口气，她自不会是就这么气馁的性子，往好处想——最起码没跌到筑基和赤境，最起码她还是地境炼丹师兼炼器师，最起码还有戾云骑。

实在不行就明抢，还有办法，还可以，不慌。

君九烟松了口气，打起精神，拿出炼丹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