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自知自己失言,转而一想,自己那样说的确不对。
“好了,你莫要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冲你发脾气,也不是故意要将你当咸鱼晾半天。”
林安心伸手狠狠一捏自个儿大腿,疼得她眼泪往外一喷,然后便听她委屈巴巴地道:“你晓得就好,我欢天喜地来见你,左等右等都不见你来,又不见你打发过人来说一下,心里担心的不行,我又岂不知,你最近桃花债缠身,也是,小米青菜吃腻了,总要多吃两口大鱼大肉才舒坦。”
苏君扬闻言一时又哭笑不得,伸手轻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林安心依旧疼得眼泪直流,拿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热泪,小声抱怨:“能怪我不多想么,那个郭明兰还没完全摆平呢,又弄出来个劳什子吴县主,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个周县主,王郡主呢,我可没那般多心思来对付这些人,说到底,你若态度摆正,早早说明原由,她们会多想吗?”
苏君扬微微叹气,伸手将林安心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必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偏我那边又不方便使人跟你送信透气,有些事儿,不是我愿意就可以不做的,我总要好好努力一把,尽量减少能欺负你的人。”
在他看来,唯有手握重权,有了话语权,那些个长舌妇才不会背后抵毁他家小媳妇。
林安心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问:“我就晓得你会对我好,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今日来得如此迟?”
“先不说这事,你上回不是同我说,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帮周又招一把么?”
说起这事,林安心笑道:“你不说,我到差点忘了,上回若不是她出言提醒,我还真不一定不会着了对方的道儿。”
苏君扬冷笑,答:“我已叫人查明了,郭院判夫人当真是好手段,你那日亏得警醒,又得丫头们不错眼的盯着,再一个,又是在恭王府里,出了事她就是摘掉脑袋都担不起。”
说起郭明兰的娘,又不得不提到郭惠敏。
那一回,周又招虽只偷听到只言片语,但她有一点没说错,郭明兰的确得了郭惠敏的提点后,才回家找自家娘老子商量的。
郭家是医药世家,世人知道的,不知道的密药,郭家不要有太多。
而那日,郭明兰的娘得知郭惠敏的意思后。
她曾悄悄地去过微生府,从郭惠敏口里探得口风,知道恭王妃对于是谁做平郡王妃,并无太多想法,只要不是出身太过高贵的贵女即可。
恭王妃同苏君扬不亲,郭夫人是知道的,但她也晓得自家的家底,自家女儿若嫁过去做正妃,郭家少不得也要跟着抬高不少门楣。
而偏偏林安心这个乡下野丫头占了最好的位置,这就碍了郭夫人的眼了。
为了自己女儿的将来,自然要将林安心给踹下郡王未婚妻的位置。
林安心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半天才回过神,问:“你的意思是我那日当真逃过一劫?”
“嗯,我手下有人发现她当日神色不对,便一直暗中盯着,后来发现她衣袖里藏了个小药包,不经意间,将这事透露给继王妃知道了,在王府里,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事来,郭夫人大抵是不想活了,这两人以后有的掐了。”
苏君扬好不得意,他不但成功的让自家小媳妇逃过一劫,更是祸水东引,让那两个狗咬狗去了。
“我说呢,当日还觉得颇奇怪,原本不相信她的话,后来一琢磨,她不会为了撒个谎而特意上门,我就纳闷来着,原来是真想设坑害我。”
“这一次,到是周又招给你指了一条明路,那日,你道微生夫人为何不能来,是因为微生大人可能有所发现,所以寻了个借口将她给困在府里了。”
林安心经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又道:“我说呢,明明这些不相干的外人都来了,怎地她亲姊妹却不见来。”
“微生大人绊住了微生夫人,我投桃报李,第二日进宫后,我寻了个机会与微生大人吃了两杯水酒,又趁人不注意,给他说了两件事。”
“哪两件?”
苏君扬借机挨着她坐下来,说道:“一件自然是周又招求上门的那事。”
林安心又问:“瞧你说得如此有把握,想必已经同微生大人说了那事吧?”
“这个是自然,我也没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只是将头一日,在宴会上的发现提了提,他是个人精,哪里会不晓得我的意思,自然是发现他家夫人在里头做了手脚,最开始,他不肯承认,后来,我便说,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郭夫人那里,我早晚会使法子叫她说漏嘴的,微生大人一听,可不就急了么,他家嫡子虽然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那种了,他家夫人正忙着想给他定门亲事冲冲喜呢!”
在这节骨眼上,微生承文肯定不想坏了那事,到底是自己的嫡长子嘛,再怎样,都有父子情份在里头。
所以,当苏君扬再提周又招的事时,就很好办了,微生承文答应苏君扬,他回去后会同自家夫人说这事。
苏君扬想了想,又道:“我这心里一直有根刺,就是当年周又招将你推落入水的事,我把她心思歹毒的事告诉他了,又将周又招和周三代压根儿就不是他亲骨肉的事说了。”
说到这儿,苏君扬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反问林安心:“你猜微生大人是何反应?”
林安心琢磨了一下,方才答道:“我虽不曾见过他,但对他这人的行事风格颇有耳闻,又因他是吏部尚书,想来,只要经你一说,他来个蚕丝剥茧,应该很快就能证明你的话是真的,虽然,周长根已经被问斩了。”
苏君扬又道:“周长根是被自己儿女给害死的,那两个怕周长根在外头说漏了嘴,又加之他另得了个老儿子,周三代、周又招在京里几年,那边的枕头风吹得太利害,以至于这两个下了狠手,叫周长根死后,来个死无对证。”
这也是为何周家两兄妹,不曾害那个丁氏的原故。
“不过,你大概想不到吧,微生大人压根儿就不曾有子女流落在外。”
“什么?”林安心再次惊得下巴掉地上,又问:“那怎地微生夫人那般急吼吼的让这两人顶替入微生府,这样的事,任哪家都不会愿意吧,搅混微生家的血脉,这可是大罪,微生一族的族长和长老们会放过她?”
“那边晓不晓得,我没去打听,不过,微生大人早就知晓那两个是假货了,因此,他一直不曾开宗祠禀明先祖,也并不曾将两人改姓记入族谱。”
林安心听后,越发觉得奇怪,又问:“那微生夫人难道忘记这事了?不可能。”
“她自然不敢真的乱了微生家的血脉,这入族谱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提起,再说了,周家两兄妹刚入京,微生大人奉旨出京追查当年的冤案了,自然没那闲功夫管这许多。”
“对了,当年我外祖家的事虽已翻案,只借机打掉了一些小鱼虾,可真正的大鱼还没有浮出水面,不过,这事你晓得就行,不必多管。”
苏君扬小声叮嘱她。
林安心把玩着他的小手指,接着追问:“那周又招即然不必要再去嫁给那老头子,微生大人又知道这两货是假的,怎地这十多天并不曾听到微生府传出什么笑话啊?”
“其实,我隐隐听说,微生大人有一幼子被养在了外头,是个番邦女子给他生的。”
“啊,真的?”林安心来了兴趣。
苏君扬又答:“这事我只是听人隐晦的说了一嘴,周家两兄妹,应该是微生大人动的一计,那府里也不见得有多干净,早晚我们成亲了,单独开府,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林安心借机给他上眼药水:“可不,我也挺烦的,我是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为何那么喜欢三妻四妾,若说用此来证明自己很强大,我反而看不起,靠拼家中女人的多少来比谁能耐,那大周朝都要改姓了,不如多开动脑筋,想着如何建功立业,为皇上效力,有那在女人肚皮上浪的功夫,打败那些蛮夷岂不是早晚的事?”
“你很看不起那些讨了三妻四妾的?”苏君扬问她。
林安心立马警觉,一对明亮的招子死盯住他:“怎地,入了京,当了这劳什子郡王爷,你也不学好,动起歪心思了?信不信我,你弄一个进来,我就给你弄走一个?理由可以千千万万,总会堵住外人的嘴。”
苏君扬闻言仰头哈哈大笑,将林安心搂得更紧,说道:“你有这本事,我便放心了,有些可以挡,有些,却不能挡掉,搁家里吧,看着闹心,我也没那么多闲功夫,家里人口多了,矛盾自然来了,光瞧瞧那恭王妃,我就替我那父王感到心累。”
今儿不是这个小妾跟他哭诉,明儿就是那个小妾找他去评理,还有一堆庶子庶女使尽各种肮脏手段,就是为了争宠。
“我家小媳妇的眼力界儿就是比旁人来得阔广,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琢磨些正事。”
林安心闻得他心声,笑得眉眼弯弯。
果然,上元佳节是个最适合少男少女们约会,互相倾诉情谊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