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宁佳苑道。

依旧是沉默片刻“那他死之前，有什么话跟你说，或者，有什么话，让你转述给我的吗？”

“算有吧！”宁佳苑道“他说，他已经没有留在您身边的必要了！”

“嗯？”秦穆阳一愣。

“还有！”宁佳苑又道“他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

“什么？”秦穆阳意外至极“你的意思是说，他临死前，告诉你了，他要往这条路上走？”

“是！”宁佳苑点了点头。

“这……”秦穆阳有些恍惚“那，你……”

“为什么不拦着他吗？”宁佳苑问道，看着秦穆阳。

秦穆阳没有答言。

“这，是他的选择！”宁佳苑道“这段时间，他活得太痛苦了，日后，可能会活得更痛苦，于其这般，死，对他来说，倒是解脱了！”

秦穆阳依旧是没有答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而随即，又听宁佳苑道“其实，我本来也想一死了之的，可惜，还有这么个孩子，这么个牵挂！所以，便就了了这个心愿！王上，赵亢他曾说，自己这一生沾染鲜血太多，不想自己的孩子，再碰杀戮之事，只想其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而且，我觉得那孩子，应该也胸无大志，所以，想求王上，让我能带着那孩子走！”

“走……”秦穆阳看着宁佳苑，又是片刻“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现在外面硝烟四起，现在，让你走，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孩子，都太不安全了！”

宁佳苑欲言又止。

“放心！”秦穆阳随即又道“我会尊重他的意愿，也会尊重你和孩子的意思的，等战争结束了，或者，这紧张局势稍稍过了，若是你还是执意要走，我绝不会阻拦！”

宁佳苑片刻思量，终究是点了点头“好！”

而秦穆阳呢，看了眼门外“除了这事儿之外，赵亢还有什么说的吗？”

“这个……没有了！”宁佳苑道。

“好！”秦穆阳随即起身“那，你们就先在这儿住下，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他们，还有我说！”

宁佳苑点了点头，看着秦穆阳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远去，眼见着其已然要出了大门了……

“秦先生……王上！”却是忽听宁佳苑道，说着便就几个快步，追了上来。

而秦穆阳也的确是立即停住了脚步，问道“怎么了？”

“并没有特别的事情！”但听宁佳苑道“我只是，只是心中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秦穆阳道“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包括，职责我，骂我的话！”

“不敢！”宁佳苑回道“我只是想说，他的死，或者说，他选择‘一死’这条路，可能并不光是因为无牵无挂了。毕竟，他对我，最起码，对孩子，还是有那么些感情的！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死，义无反顾，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理由，有他的目的！可能，是想用自己的死来说些什么……可能，可能是我愚钝，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是，如果，真是这般的话，那还希望，王上莫要辜负了他的牺牲，他的性命！”

秦穆阳稍稍点了点头，道“多谢！”随即离开。

独留宁佳苑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秦穆阳的背影离去，然后又看着这空荡荡的院落。

毫无征兆，莫名其妙，忽然声泪俱下，蜷缩着身子，哭得是撕心裂肺，感觉，整个人都崩溃了！

当然，同样崩溃的，可能还有秦穆阳。

只不过，相比于宁佳苑的歇斯底里，秦穆阳完全是无声无息罢了！

离开了房间，但是，秦穆阳并没有离开院落。

随即便就再次回到了赵亢的尸体旁。

揭开了遮掩着的白布。

看着那苍白而又狰狞的脸。

的确，正如宁佳苑所说，赵亢的死，并不是完全的绝望，其更多的，是想用自己的死，给秦穆阳一个提醒，甚至可以说，是警告！

事实证明，赵亢这般很有效。

现在的秦穆阳，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但是心中却乱成了一团麻。

虽然，现在的秦穆阳，还并不能完全明白，赵亢这么做，到底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但是，其的确是无比后悔！

说来，若是知道这样，秦穆阳早上，可能是怎么也不会去杀陈熙和！

蹲在地上，许久之后，秦穆阳方才起身。

然后便就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一个人，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楚成风忽然到来。

秦穆阳方才转头，看了眼楚成风，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楚成风道“只是听说，你昨晚上，一晚上没睡，所以便就来看看你……”

这话一出，秦穆阳是盯着楚成风，愣了许久，眼神中，是五味杂陈……

“怎么了？”楚成风道“不会这点儿事情，就很感动吧？怎么说，你毕竟都是我的兄长，我唯一的亲人啊！”

“兄长，亲人？”秦穆阳说着便就微微垂下了头。

“怎么了？”楚成风道。

秦穆阳并没有立即答言，片刻“我昨日，听你喊‘王上’，还多次用了‘您’……”

“哦！”楚成风微微一笑“那不过是因为在外人面前，所以，就客气一点儿！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之前，不也是这么喊的嘛……”

秦穆阳微微摆了摆头，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又听楚成风道“赵先生的死，对您，冲击很大。但是，我觉得，这并不能全怪您！”

秦穆阳没有答言。

而随即，便听楚成风继续道“您做得一点儿没错！可能，作为一个朋友，一个属下，这般是不对的，但是，您是个王，是左右天下的王，您只有这么做，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秦穆阳依旧没有回答。

当然，楚成风也并没有说完，未几，就再次道“我想，赵先生，他选择了死，可能也并不是意味着觉得您做错了！尽管，我觉得，他这么做，的确是想提醒您点儿什么……”

“嗯？”这话一出，秦穆阳当即又看向了楚成风。

“可能这就是王上，该受的苦吧，就如同我之前一样！”楚成风又道“有些事情，明知道，不该做，也不想做，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