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狼烟四起。
这北边的战事是一年比一年吃紧,都不知那些草原上的部落究竟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根本就拿不下一座城池,偏是要不断的捣乱,就看不惯天下太平。
“公主殿下,这蛮人的大军已经被咱们打掉一半,是否要乘胜追击?”
跟随长公主左右的副将站在营帐之中,恭手行礼,“敌人有撤退的意思,估计会趁夜而逃,咱们若能乘胜追击的话,一定能够俘获那一员大将。”
“抓到又怎样?到底是剁了吃肉,还是丢出去喂狼?”
坐在虎皮椅上的阿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只手撑着阵阵发痛的额头,另一只手转动着冰凉的茶杯,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已经凉透了,却是并未喝一口,“若本公主没记错的话,前几日就有说过,咱们这一仗只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并非咄咄逼人。”
“公主殿下,要是能够拿到草原部落将军的首级,皇上那边肯定会有重赏的,皇后娘娘也盼着长公主凯旋。”
“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我拿他们一将军的首级,明日他们就会拿咱们的将军开涮,有意思吗?”
一席话毕,愣是把副将说到哑口无言。
这战争本来就是无意义的,要不是因为蛮人一直挑衅,阿然也懒得带兵镇压,如今这城中的百姓生活的安逸,看在眼里也觉得舒心,自是不想节外生枝。
“就按本公主说的去做,放那些人一条活路。”
“是!”
虽有不甘,可阿然身为挂帅将军,他一小小的副将只能听令。
“等等。”
副将刚要离开,眸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要是这么白白放他们走,他们一定不会对本公主感恩戴德,是会觉得这一回是幸运,不必被追到天涯海角,而是全须全影的回到草原。”
哎!
总算是把话说到正题上了,副将重重的叹了口气,重新走回到阿然面前,“长公主殿下,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即便是把这一小波的人放回草原,他们也只会重新休整卷土重来,战争仍旧继续,百姓一如既往的活在水深火热中。”
“那就必须要想一个变通的法子,才能心安理得。”
“变通?”
“就比如说,让他们知道,他们要是想活着,就必须要让公主答应放他们离开,不然……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一条路可走!”
人心是最脆弱的,同样也是最复杂的,可要是能够抓住对方的软肋,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击即中。
阿然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大堆主意酝酿着,只需选一万全的策略,这事便能成,“别在这傻愣着,再派探子去瞧一瞧,看看他们挂帅的将军究竟是何人?没准还是咱们的老朋友呢。”
这一次对垒,发现敌军的战术极为奇特,要不是自己一早就有提防,还真就得栽到那陷阱之中,不过……
“很熟悉,太熟悉了!”
“公主殿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不觉得这一次与泽西城的那一次很像吗?只是咱们没有那么狼狈,军力充足,也不至于被困在城里。”
阿然的记性一向要比普通人强出百倍,这也是为何皇上会如此宠爱她这个长公主的缘故,若是能把这天下的事全都记牢,那也就没什么能够将自己打倒。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说,那位公子就是此次的挂帅将军?”
“也许吧。”
毕竟上一次的那场仗还是蛮夷败退,如今想要抢夺固若金汤的泽西城……几乎已经是没可能了,可不到一年的时间,又把注意力落在这座更加偏远的宣武城,看来这吐蕃的王脑子是越发的不好用了。
“咱们也不能在这猜,让探子去瞧一瞧,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阿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肖像,这张像画的惟妙惟肖,“让探子拿着,务必要看仔细了,若敌营将军的确就是画中的人,立刻回本公主。”
“属下遵命。”
……
……
“儿子,这一回你要是再给我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不留情面!听到没有?”
驻扎在玄武城外五百米处的营中,最中心的一顶大帐篷里,父子二人还是如同一年前一般,各自站在沙盘的左右两边,“吐蕃王的这份人情,为父是必须要还的,往后咱们柳家若想要踏平天下,必然是需要一份非常强大的助力,草原便是靠山。”
“吐蕃蛮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战术,只知道一切凭武力,那与那些没有长脑子的山林野兽有什么区别?”
在草原上住了整整一年,本以为可以融入到他们之中,却发现和这些人三句都觉得说的太多,根本就没法坐在一条船上。
呸!
二公子的话刚一出口,柳大老爷没好气得啐了口口水,拔出插在沙盘上的一支小旗,直接落在玄武城城楼处,“咱们所剩的兵力的确不多,还需要抽出一千人佯装逃跑,剩下的人就要兵分两路把整个城都给我围起来,等到对方有所松懈,就是咱们反扑的机会。”
之前阿然玩的是空城计,这一回,看来父亲是想要拿出看家的本领,做一瓮中捉鳖局,“二小子,我可是对你抱有极大期望的,为父希望你能够借此机会笼络吐蕃皇族,这对你以后接管家业很有……”
“爹,你需要我说多少回?”
还不等大老爷把话说完,二公子忍无可忍的开口打断,“大哥比我更加适合继承家业,无论是从哪一面讲,他都与你一模一样,你们的想法如出一辙,可我却对这些祖宗留下来的根本不感兴趣!”
“放肆!”
“你今天就算是要把我给骂死,我也得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二公子没想到与那位长公主见面又是在战场上,他们分别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时间已过去了一年,本应该有所不同,可一切似乎没有半点改变。
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