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来了？”
把这个小丫头从山谷里救回来的那一刻起，她整整一年的时间不肯说一句话，就好像是一哑巴，别人说话也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从来都不会插上一言。
直到有一天……
“师傅，你说你非得让我大老远跑到京都给那什么家柳夫人治病，现在倒是好了吧！人家也没给咱们多少银子，白白跑了这么一趟，还被一通臭骂。”
柳家的这位夫人还真算得上是一天生的混不吝，整天耀武扬威也就罢了，从来就不把身边的仆人丫鬟放在眼里，哪怕是他这么一来救命的郎中也被当作没头没脑的小人物，一向是不给好脸色看的。
要不是师傅有命，他才懒得受这等气。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让你去看病救人，你就给我去看病救人！什么时候也像是一小女子那般唧唧歪歪了？”
老头嗤之以鼻的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身狼狈的大徒弟，估计这跋山涉水回来，为了能够多省几两银子的住宿钱，肯定又和那些乞丐混到一块儿去了，“柳大老爷说好会给咱们一百两银子，你最好把这些银子全都给我掏出来，要是敢偷偷留下一两，看我不把你这双腿给打断的，咱们药谷有药谷的规矩，该给你的赏赐是一点都不会少的，但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就别怪我这个做师傅的不留情面，直接让你做药人！”
一口气把话说完，愣是把脸憋的通红。
大徒弟百般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行囊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啪！的一声丢在木桌上，“这里一共是一百两银子，柳大老爷确实还算得上是守信用的，没有少给咱们一两，可就是那大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是我费尽心思的想办法医好她两条腿上的毛病，这会儿肯定已经瘫在床上了。”
想想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就不禁一阵委屈。
人人都说，行医者是应该得到病人的尊重，毕竟是他们千方百计的留住岌岌可危的性命，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知好歹的，就比如说这位柳大夫人，针灸的时候稍稍痛一点，便会发疯一般的打人。
哎！
老头点过包里的银子，一百两，一两都不差，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柳夫人的脑子确实有问题，柳大老爷不想把自己的夫人给丢了，所以才这么勉强的留在府中，很少会允许她一个人到外面。”
“真疯了？”
“先天不足之症，这脑子里好像是缺了一块东西。”
亲自出山给这位柳夫人诊过脉，治过病，生生的折腾了一年，医书上能用的药方疗法全部都用了一遍，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病情还是那么不好不坏的。
不过……
“我师父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世间有一种极为阴毒的咒法，能够把人脑子中最为滋补的东西取出来。”
“脑子里……最为滋补的？”
“嗯。”
大徒弟一头雾水的问着，老头也只知道一知半解，“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为师的师傅也碰见过与柳夫人症状极为相似的病症，同样是脑中缺失了一块，可并不知道缺失的那一块究竟是什么。”
行医数十年，看过的医书多如牛毛，什么奇怪的症状都略知一二，偏偏就是拿这种病一点法子都没有。
总之……
“有些事情咱们还是敬而远之，虽然不知道这天上地下是否真存在异乎于常人之外的存在，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非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踏入到那浑水之中，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懂了吗？”
治病救人那是医者该做的事儿，也是本分，但除此之外，最好还是管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万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不能连累到身边无辜的人。
“师傅，我很少会看到你对哪些事情如此胆怯，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医吗？什么时候也开始……”
啪！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老头一巴掌打在大徒弟的脑袋上，“才出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嘴巴上的本领倒是长了不少，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让你给说了，赶紧给我滚到屋子里好好的泡一泡热水澡，洗掉你身上的晦气！”
嘿嘿！
被柳大夫人打习惯的大徒弟傻笑了两声，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没再多嘴，乖乖回到自己的东屋去，可还没来得及脱掉穿上身上的脏衣服，就瞧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床榻上闪了出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
“哥！”
“哈？”
“大哥，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就差没把自己给哭晕过去，紧紧抱住那结实的腰杆，也不嫌弃身上脏兮兮，更不嫌弃那泛出来的酸臭味，“哥，你不是答应我和妹妹要一直守在我们身边吗？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把我们丢在这可怕的山谷里？”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可不是你的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在这山谷里迷路了？”
药谷常年被雾瘴弥漫着，要不是每日服用师傅练出来的丹药，他自个儿也是没办法长久呆于此地的，“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周围小村子偶尔会有人在谷中迷路，每次被他遇见，都会直接送回到村子里去，偶有几回身子弱的，被雾瘴毒晕了过去，带回药坊治疗几日，等人渐渐的苏醒过来，问清来历，当天就得送出药谷。
毕竟自家师傅实在是太过于矫情，不喜欢有外人来打扰他们师徒的安静，但凡有一点生人气儿，就会大发雷霆。
但！
“这是你的小师妹，以后就跟咱们住在这药坊了。”
“啥？”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还真让人缓不过神来，瞪着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缩在自己怀中的小丫头，又极为不解的看向师傅，“师傅，不会是我听错了吧？你不是只肯收我这么一个徒弟吗？什么时候又想再给我弄一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