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骏此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强装镇定,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心里默念道:“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来掩饰自己。
但人群中却没有人买他的账,所有人都用一种怀疑和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个勺篮子,你就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吧!"
王三爷"哼"了一声,不屑地撇撇嘴,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和得意。
付平此刻也回过神来,连忙迎上前去,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李书记,各位领导,你们能来参加我们合作社的庆祝仪式,我真是太高兴了!这对我们农民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和支持啊!"
李爱明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付平的肩膀,说道:"小付啊,你的这个合作社办得好啊!不仅为农民谋了福利,也为我们镇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付平连连摆手,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农民兄弟们的支持,没有各位领导的关怀,我一个人是什么也干不成的。"
李爱明点点头,目光环视了一周,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乡亲们,今天我们来呢,就是要向你们表示祝贺,也要向付平同志表示感谢。他带领大家成立合作社,走共同致富的道路,这是我们镇的一大创举啊!今后啊,我们镇上会大力支持你们,帮助你们把合作社办得更好,让咱们农民都过上好日子!"
"好啊!谢谢李书记!谢谢各位领导!"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掌声雷动,把院子里的鸡鸭都吓得四散奔逃。
眼见镇上如此大阵仗竟然是来道贺的,先前那些暗自窃喜、幸灾乐祸的人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肤浅和可笑。现场的气氛瞬间扭转,人们的脸上尽是狼狈和羞愧之色。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粗着嗓子嚷嚷起来:"还有哪个狗娘养的乱说合作社要黄!老子吐他一脸臭哈喇子!"说着,他用袖口粗鲁地擦了把嘴,仿佛真的要朝什么人吐口沫似的。
"就是啊,我早就说了,有付干部在,合作社怎么可能会黄呐!"另一个人立马附和道,语气中满是虚伪的讨好。他瞟了眼四周,生怕有人指责他刚才也是幸灾乐祸的一员。
"对头,永远都得相信付干部!"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重重地拍着胸口,说得直痛心疾首,好像付平就是他的亲娘一般。
"妈哟,你刚刚还跟我说付干部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要点脸嘛!"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妪忽然开口,话语中带着些许讥讽。她瞪着两只凸凸的鹰钩鼻,像是要将那人生吞活剥了。
被说中的那人立马红了脸,狼狈地狡辩着:"老子......老子从来都是相信村上!相信付干部的!刚才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那你刚刚跑那么快爪子干啥?"老妪见他狼狈的样子,更加肆无忌惮地奚落起来,仿佛要将他的内裤也扒下来晾晒一般。
"我......我是去阻止苕磊子干傻事!对头,老子就是去阻止苕磊子干傻事!"他扭头看向王磊,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到了那个可怜虫身上。
随着这句话,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磊身上。他佝偻着身子,双手无助地垂在身侧,就像一只临死的虾米。人们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尖刀,将他从里到外剖开解剖。
"你们......你们看着我干啥?我......我开玩笑的!"王磊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可是那副狼狈的模样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谎言破绽百出,就像一张破旧的蚊帐,根本无法遮掩什么。
见大家都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只好转而看向了付平,期望能从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获得一丝同情。
"付干部,付干部,我是开玩笑的,我没想退出,我真的没想退出啊!"王磊近乎哀求地说着,声音里满是恐惧和无助,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
然而,付平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他笑着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诸位领导,趁现在还有几分钟,我给领导们简单做个汇报,然后我们就准备开始?"
"好!今天是你的主场,听你安排,哈哈!"李书记爽朗地笑着,随即迈步走进了会议室。一帮镇领导也跟着鱼贯而入。
王磊瞬间瘫软在地,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力,就连喉咙也干涸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扭头看着周围人,只见大家一边庆幸着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些不当的话,一边又幸灾乐祸地笑着,似乎很享受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是啊,人无我有,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儿。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加狼狈和无助,心中就会油然而生一种扭曲的快感。这种快感来自于贬低他人的同时,也在抬高自己。
就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王磊面前,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中。王磊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光头脸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小磊啊。"王占奎用沉重的口吻叫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却难掩叹息,仿佛在看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王磊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占奎叔,占奎叔,我错了,我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不是真的想退出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似乎在害怕失去最后的救命稻草。
王占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你啊,总是这样,做事不过脑子。"他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失望,"我也帮不了你。"
说着,他便做势要转身离开。王磊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把拽住他的衣角,眼泪都快下来了:"占奎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了,当时就觉得合作社肯定搞不成了,就想拿两百块钱是两百块,都是他,都是他在这儿妖言惑众!"
他转过身,用手指着刘骏,一脸愤慨的模样,似乎在控诉刘骏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仿佛要将刘骏生吞活剥。
刘骏被他这一指,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尴尬地站在那里,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生怕惹祸上身。这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此刻正无助地站在风口浪尖上,他的眼神透露着一种惶恐无措的神情。按理说,见到这般情况,他早就该溜之大吉,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溜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一个黑塔一般的少年正"亲切"地拽着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分毫。这个少年,就是村里出了名的彪形大汉、也是王占奎的侄子,人称"疯牛"的王铁牛。
王铁牛今天穿了一件洗到发白的旧背心,上面印着一个硕大的"福"字,这个字却与他凶狠的面容形成了诡异的对比。他那双凶狠的小眼睛正盯着王磊,似乎在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引起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