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娘喝惯了,一口闷。"刘逸霏扶起刘母,将碗递到她嘴边。
刘母闭上眼,一仰头,将滚烫的药汤尽数灌入口中,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红了。
"娘,慢点,别呛着。"刘逸霏连忙拍抚着刘母的后背。
付平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不忍和心疼。他知道,生活的重担压在这个姑娘单薄的肩头,她却依然挺直了腰杆,用尽全力守护着这个家。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余晖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付平站起身,对刘逸霏说,"刘姑娘,合作社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多谢付干部。"刘逸霏送他们到门口。
"逸霏,你..."王大虎凑上前,却被付平一把拽住。
"走了!"
目送两人远去的背影,刘逸霏心事重重地转身回屋。
刘逸霏坐在床边,轻轻地给母亲掖了掖被角。刘母拉住她的手,语气虚弱却坚定:"逸霏啊..."
“娘,怎么了?"刘逸霏关切地问道。
刘母缓缓地抬起了那只被付平握过的手,慢慢摊开了掌心。刘逸霏定睛一看,只见母亲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卷钞票,少说也有两三百块。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逸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刘母叹了口气,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个付干部,是个好心人啊。"
刘逸霏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感动。生气的是付平的"施舍"未免有些越界,感动的是他的善意和关心。
"娘,我去把钱还给他。咱们不能收这个钱。"
"傻丫头,人家的一片心意,哪能说还就还呢。"刘母拉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逸霏啊,娘知道你心高气傲,但咱们确实需要帮助啊。你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娘心里何尝不心疼。付干部愿意帮咱们,你就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刘逸霏沉默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啊,她又何尝不知道家里的困境。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病,妹妹的学费,生活的重担一下子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不想放弃尊严,去接受别人的施舍,但现实却容不得她矜持。
"娘,我知道了,您身子这么差,我得在家照顾您。"刘逸霏低着头说道。
刘母摇摇头:"傻丫头,你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跟着付干部干,你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再说了,村里有大虎叔照应着,娘不用你惦记。"
刘逸霏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可内心的牵挂和不舍还是让她犹豫不决。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娘,我再想想。您先休息,我去做饭了。"
刘逸霏走进厨房,麻利地生火、洗菜、切肉。袅袅的炊烟从小院的烟囱升起,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白线。
锅里的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刘逸霏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付平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这个工作待遇不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是啊,这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小村子里,日复一日地过着穷苦的日子。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留下生病的母亲一人在家?母亲把她拉扯大不容易,她又怎能在母亲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
刘逸霏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关乎自己和母亲未来的决定。
离开刘逸霏家,付平和王大虎在村子里走着。夏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照得人睁不开眼。付平心里琢磨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姑娘,竟有些心猿意马。
"大虎哥,你说刘逸霏这姑娘..."
"怎么着,看上人家了?"王大虎嬉皮笑脸地打趣道。
"去你的。"付平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咱们这穷山恶水的,竟有这般出挑的姑娘,也真是不容易。听说她高中就辍学回来照顾母亲了?"
王大虎点点头,"可不是嘛,刘叔意外去世后,家里就她们娘仨,日子过得可紧巴了。逸霏妹妹不容易啊。"
付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大虎突然开口:"小付,你今天给刘家留下那么多钱,是什么意思?"
付平叹了口气:"大虎叔,你也看到了,刘家的情况不容乐观。逸霏的娘病得很重,逸霏一个人也不容易。我这是想通过她娘,让逸霏答应下来。"
王大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付你可真是个精明的,这招儿我可是想不到。"
付平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刘逸霏的身影。那个穿着朴素连衣裙的女孩,眼神纯净,笑容干净。他莫名地觉得,自己这颗早已沧桑的心,似乎又重新变得柔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