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悄爬上窗棂,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黄利民独自坐在书房里,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他紧锁的眉头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要将他内心的忧虑勾勒出形状来。
书房不大,却藏着黄利民多年来的心血。墙上挂着几幅他亲笔所书的字画,每一笔每一划都似乎在诉说着他的心路历程。其中一幅尤为醒目,上书"官场如戏,做戏要深"八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子凌厉之气。这是黄利民多年官场沉浮的心得,此刻却让他尝到了一丝苦涩,如同嚼了一口黄连。
黄利民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揉搓,仿佛要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揉散。他深吸一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后猛吸一口。烟雾在灯光下袅袅升起,如同他此刻难以言说的心事,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
"这次的事情,县里应该不会再揪着不放了吧?"黄利民轻声自语,吐出一口烟雾,眉头却依旧紧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如同秋日里飘落的树叶,不知何时才能落地。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黄利民的妻子陈姐探头进来,柔声问道:"老公,你在这儿坐了半天了,要不要喝点东西解解酒?"她的声音温柔,如同一缕春风,想要吹散丈夫眉间的阴霾。
黄利民摆了摆手,声音略显疲惫:"不用了,别烦我。"他的话语虽然简短,却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烦闷,如同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陈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带上了门。门关上的声音轻微,却在黄利民心里激起一阵涟漪。他知道妻子在担心他,可有些事情,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那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就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迷宫,他自己都难以厘清,又怎么能让妻子理解呢?
黄利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官场如戏,做戏要深"的字上。这八个字仿佛在嘲笑他,又像是在提醒他。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心想:这场戏,究竟要如何才能演好呢?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黄利民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民哥啊,"电话那头传来黄超爽朗的声音,"您最近还好吧?"
黄利民强打起精神,语气平淡地回道:"还行吧,有事说事!!!"
黄超的声音明显低沉了几分:"唉,没什么就是最近生意不太景气啊。"
黄利民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
黄超叹了口气,说道:"主要是那个付平,自从他来了芝麻山村后,我们的生意就一直不太顺。你也知道,我们之前在那边的销路可是很不错的。"
又是付平!黄利民沉默了片刻,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今年我这边没收上来好多蕲艾,但是其他的药材生意还在做着,线也还没断。但是,今年的分红就是要少一截了。"
黄利民听罢,不禁揉了揉眉心:"这确实是个麻烦。付平这人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在上面很有人脉,不好对付啊。"
黄超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民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好,但是能不能帮个忙?就是给县里打个招呼,看能不能安排我一个合作伙伴的孩子进县重点小学。你也知道,现在做生意不容易,总得找些门路。"
黄利民听着电话那头黄超的请求,心里一阵烦躁,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黄超这人平日里精明能干,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一旦遇上了麻烦,便会不由自主地向他这个“靠山”寻求帮助。只是如今形势不同,黄利民自身难保,哪还敢轻易出手帮忙?
“黄超啊,你这是要我帮你走后门啊。”黄利民低沉地说道,语气中透出几分警戒,“现在风声这么紧,我自身难保,哪还敢做这种事?”
电话那头的黄超似乎没有料到黄利民会拒绝,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民哥,你别这么说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再说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忙说句话而已。”
黄利民听着黄超的辩解,心里一阵无奈。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望着外面渐渐沉入黑暗的远山,心情也随之黯淡下来。他知道,黄超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互帮互助的关系,黄超在生意上帮了他不少忙,自己也确实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可现在的情势不同,他不能再轻易冒险。
“黄超,你听我说。”黄利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县里查得可严了。我要是再帮你这种忙,万一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黄超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黄利民的话。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道:“民哥,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但是你想想,这些年我们俩合作,你帮我铺路,我也没少给你好处吧?现在齐夏县的药品市场,可都是我们说了算啊。”
黄利民听到这里,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知道黄超说得没错,这些年,他们的利益已经深深捆绑在一起,黄超的生意做得越大,自己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但正因为如此,现在的他才不能轻易冒险。他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黄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哎呀,民哥,你别误会啊。”黄超连忙解释,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咱们一直都是互帮互助的关系。现在遇到点困难,总不能就此罢休吧?”
黄利民长叹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他知道,黄超说得有道理,他们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眼下正是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可他也明白,形势比人强,付平的强势作风,他早有耳闻,这人不像一般的干部,来去匆匆,能干事也敢干事,自己贸然行动,反而可能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黄超啊,”黄利民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劝说的意味,“我劝你还是别在这棵树上吊死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些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要不这样吧,你退股转行,我帮你找个安稳的差事,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黄超沉默了许久,随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不以为然:“民哥,你这是怕了啊?别啊,你可是我们齐夏县的能人,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付平吓住呢?”
黄利民皱眉道:“黄超,你别不识好歹。付平可不是好惹的,他在上面有人,咱们斗不过他的。”
黄超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坚定:"民哥,你听我说。那个付平能在镇上待多久?顶多三年。他已经来了一年半多了,也就是说,最多再有一年多,他就得走人了。"
黄利民听到黄超这番话,心中一凛,手中的烟不觉燃到尽头,烫得他手指一痛。他急忙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望着窗外那片黝黑的夜空,思绪却早已被黄超的话勾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利民缓缓问道,语气里透着警觉和一丝被点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