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荀清儿立即取下别在头上的粉色发簪,连棉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一路奔向二楼卧室。
中途托人照顾青青之后。
这才匆忙离开家门。
玄州前往县城的路上,荀清儿轻装出发,尽量遮住容貌,以免被人认出。
陆梅独自闷在屋子里,磨蹭了约莫半个小时,
临出门前,一边交代着自己去散心,一边不忘朝叶凌云翻白眼,那意思好像说,我在生闷气,你少惹我。
叶凌云无言以对。
这叫什么个情况?
他仅是考虑到,这次族宴,极有可能闹出不小风波,为免受到牵连,因此让荀清儿一个人留在了城里。
貌似很稳妥的决策?
怎么,老人家这么大怨气?
何况,荀清儿还没答应,做您儿媳妇勒?!
县城入口。
一条上了年纪的公路,人影绰绰,表面并没有所谓的坑坑洼洼,只是,多了不少岁月的痕迹。
冷风中。
荀清儿自公交车走下来。
第一眼,就看见陆梅,环握双手,一动不动凝视远方。
风大迷了眼。
老人视力也不太好,只能伸长脖子,左顾右望。
也不知等了多久,鼻青脸红,萧条的身影,任风雪吹过,翘首期盼。
“阿姨……”
荀清儿看到这一幕,心头既暖暖的,又觉得愧疚。
她迅速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这才奔向陆梅。
陆梅耳朵一竖,还没确定荀清儿人在哪儿,嘴角止不住的笑容,便是跃然脸上。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宠爱。
荀清儿长这么大,除了亲生父母,没有任何一个长辈,对她有过这样的笑容。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哝着,风真大呀。
“阿姨,你怎么等在这儿,冻感冒就不好了?”
荀清儿将围巾套上老人的脖子,左三圈,右三圈,严实包裹,生怕对方冷着。
陆梅一字一句认真道:“这不怕你人生地不熟走错路吗?老婆子站在这里显眼,你一下来,就能看着我。”
有些人,固然不伟大,不富有,哪怕一辈子都没什么文化。
可,日常生活中的言行举止,乃至某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便能窥见品德。
比如,她和她相伴而行。
陆梅直接从公路内侧迈到了外侧,同时半边身体护住荀清儿,车辆疾驰,呼啸而过。
若是下一秒有意外不期而遇,第一时间,受到冲击的肯定是她,而非荀清儿。
往事历历在目,后知后觉的荀清儿,忽然意识到,每次和他在一起走路,他为什么总是站在自己外侧。
他的家世在荀清儿眼里,固然不渊博。
但,为人操守,修养,以及自幼受到的家教,却毫无瑕疵。
难怪,初次相遇的时候,他让她眼睛一亮,看起来,特舒服特顺眼。
“阿姨,你真好。”荀清儿缩缩脖子,将脑袋蹭向陆梅。
陆梅笑道:“怎么好端端说这句话?”
荀清儿睫毛轻颤,剥了颗软糖,塞进了陆梅的嘴里:“很甜的,您尝尝。”
若是有朝一日。
真嫁了他,有这样的婆婆,一定过得很幸福,很开心。
这之后,荀清儿继续搀着陆梅,然后抽空打量四周风景。
山峦起伏,空谷幽兰。
临近午后,黄昏之前,绵延起伏的绿浪之中,有白茫茫的山雾,攀上云霄,惶惶间,误以为登临仙境。
美轮美奂。
距离并不远的县城宾馆。
叶姓一家子人,正围绕在宾馆内置的宽敞大厅,你来我往彼此交流,或嘘寒问暖,或凑桌打牌。
叶聪也在,不过对叶毅全家不感兴趣,故此,蹲在叶凌云旁边。
族宴明天才开始。
人也未到齐。
坐在家乡木质取暖盆前的叶凌云,闲极无聊,因而,津津有味的翻着一本书籍,掌心时不时凑近火盆取暖。
叶聪嗑着瓜子,东张西望,偶尔还要凑到叶凌云面前,问书上有啥好看的内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