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迟说是送姜绯，路上车子开得却奇慢，就快到最低限速了，起初姜绯还肯和他聊一聊天，后来见时间还长，干脆依靠椅子假寐。

顾意迟等红绿灯时偶尔看姜绯一眼，她睫毛浓密悠长，在外面灯光照射下，在脸上扫出一排淡淡阴影。

她很美，也真的很像向霓裳，可也只局限于脸蛋和点滴习惯而已。

其实若细细论起来，她和向似才更相仿，可是向似，她早就死了。

一想起那天她坠楼的场景，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觉收紧，她被自己亲手被自己推下楼时，那眼底的诧异，他明明只看了一眼，没想到如此深刻。

向似，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就心情莫名发堵。

他从未在乎过那个女人，她那么平庸，自己娶她也是因为那丰厚的陪嫁而已，他以为她的死对自己不会造成丝毫影响，可是他却时常梦到她。

是因为亲手杀人的缘故吗？

梦里向似冷着一张小脸，似乎就在他面前，又无比遥远，他问她是不是冤魂，她不说话。

最后他在冷汗中醒来，脑海只回荡一句，“一个人永远无法活成另一个人的。”

子夜月色幽幽的冷，她不肯做向霓裳的影子。

她拒绝的干净利落，一向软弱的她，这决定出乎他的意料。

向似……

后面车子疯狂按喇叭，提醒他变了绿灯，顾意迟猛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把姜绯看成那幽魂了。车子在他一脚油门下穿过十字路口，路过的行人骂他不长眼，他眉头锁的越深，不理。

其实初见第一眼见到姜绯时，他心里反应名字就是向似，随后才是向霓裳。

可向似的死毋庸置疑，倒是向霓裳因为车祸坠海，这些年没找到尸身，还有存活的可能。

所以他试探的问，试探着说出向霓裳的名字。

结果不出意料，只是巧合。

在公司海选当天，他还看到了另一名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同样有两分向霓裳的影子，他后来派人去调查，却没有找到踪迹。

她像是一道烟一样消弭无踪，倒是姜绯，一直坚持走到了决赛位置。

自那之后，他便把心思都放在了姜绯身上。

顾仲说得对，姜绯很有可能就是聂西宇的人，两家对手公司，竞争压力那么大，他找一个像自己初恋的人过来，故意蛊惑自己不是没有可能。

他也很多次想将计就计，把她留在身边玩一段时间，然后再抛弃，可她很精明，把握两人之间的分寸，游刃有余。

有时候他都怀疑，究竟是聂西宇利用她探听佳人，还是她在利用聂西宇步步高升。

大概是他目光太多灼热，假寐的姜绯忽然睁开眼。

她眼睛如点漆，偏偏又那么干净纯粹，她看着他有片刻的迷茫，似乎睡着了，清醒过来后先擦了一下嘴角。

“我没流口水吧？”竟有点放松娇憨。

他摇了摇头：“再睡会，马上就到了。”

“谢谢。”大概太多疲倦，她对自己没有平日那种戒备，车窗外路灯照射而入，似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温暖金光，暖绒绒的，像一只兔子。

“到了叫我，最近真的太累了。”

“姜小姐有在交往的对方吗？”

她睁开眼，撇他一眼：“顾先生要追我？”

“我有未婚妻。”顿了顿，又玩笑似得补充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姜绯不再睡了，她坐直身子，垂眸没有回答，片刻后她在笑，也许笑他太贪心，但并没有言明。

直到车子到小区楼下，姜绯下车时才悠悠道：“顾先生一表人才，是我的理想型，可是……”

“可是”后面究竟是什么，她没说。

只跟他像朋友一样摆手，晃悠悠的上楼。

她好像对他有意思，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这暧昧的气息像风一样，他感受的到，却抓不到。

如果没有楚弯儿，他一定会直接追求她，不论是为私欲，还是为探知她背景来历。

可他有了楚弯儿，她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是目前世上知道向霓裳习惯最多的一个人，她是他唯一能有共同话题的人。

况且，她还有一层未确定是身份……他的公司，她是设计，天作之合。

事业和爱情，他永远选择前者。

顾意迟看着姜绯消失的方向，最终摇了摇头。

……

“星辰”珠宝是佳人集团旗下l珠宝公司的主打新产品，外形切成世人所喜爱的棱角边形，光滑的戒面在阳光照耀下反射耀眼的光芒，l珠宝公司作为一家成熟的子公司，但凡新产品上市，都不用愁销路。

但是该宣传还是得宣传，这次便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邀请三品模特经纪公司的新模特参与拍摄宣传。

这是扩散知名度的好机会，公司内部因此掀起一阵较量。

“有什么好争的，秋紫芙的档期要是和拍摄日期不相撞，肯定是把资源给她了。”有人酸溜溜道。

“那可不一定，最近童彤也回来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你们就没考虑过姜绯？她好像蛮厉害的，虽然最开始是零经验，但现在拍的那几个都比我们的好吧。”

“……”

类似的讨论不绝如缕，不论选哪个，总有人不服气，因此总经理决定，选了几个公司看好的模特一起试镜，由实力来决定。

姜绯收到消息时，正结束一个平面拍摄，她回复了句好，一抬头却见卓浅玉站在不远处双手环胸的看她，两人对视，卓浅玉哼了声转身离开。

这次的平面拍摄正是卓浅玉欠下的人情，她能来这里姜绯也觉得正常。

没再过多的关注卓浅玉，姜绯把心神放在即将到来的试镜上。

试镜时间就在下午，地点在l珠宝公司的摄影棚，姜绯顺路过去，到的早，和摄影师以及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后互相聊聊打发时间，等秋紫芙等人到时，看到的就是姜绯和其他人相处融洽的场景。

其他人什么心情秋紫芙不知道，她看到这幅场景就是非常非常生气。

不知所谓，以为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就可以拿下这次的名额了？真正的评委才不会吃这一套。

见人来齐，摄影师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