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绯回到公司才听说下午顾意迟来了，还有米丝月的事情。

倒不是她刻意打听，而是米丝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跑到她面前炫耀。

米丝月很喜欢拿自己和姜绯作比较，姜绯不知道她什么心态，直接把办公室门关了以图清静。

月圆天黑之际，姜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薛晴晴的画稿以及米丝月的莫名其妙的挑衅。

夜深了，姜绯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开灯下床，走到房间一处角落，那里有一个石膏模特，上面挂着的是她无聊时弄的作品。

边上还有随手放置的画纸和作画工具，姜绯坐在地上，回想白日看到的画稿，慢慢的雪白的画纸增加了很多深浅不一的线条，初看时凌乱，但半个小时后上面的内容已经和薛晴晴那张上的一模一样。

姜绯却还是有些不满，拿起笔在上面添了几笔，又稍稍修改了一些线条。

因为顾意迟的事，姜绯很久都没动过设计了。

之前怀疑丢失的u盘在楚弯儿那里，姜绯费了好多心思，让顾意迟帮自己约楚弯儿见面，但他一拖再拖，都不了了之。

再后来呢？

她已经能单独约见楚弯儿了，可对她盗窃作品的事，已经提不起兴趣。

她从前急着找回的，如今却开始有些希望留在她那，毕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硬捆绑在身边。

而自己重操旧业，偏要以作品慢慢敲打楚弯儿，让她怀疑，又摸不到痕迹。

她享受学习的过程，也享受铺网的过程，虽然很久没接触设计了，但是笔功还在，下笔轻重有度，线条和比例掌握的非常好，画过的地方几乎不需要修改。

如果向霓裳在就好了，起码还能让她这个公司总监品鉴一下。

如果不论盗窃作品这件事，向霓裳审美一直在线的，可作品太过中规中矩，不是有句话说，人分两种思维吗？一种是创造型思维，一种是模仿型。

她在模仿中真的是佼佼者，举一反三，但创作中总是被些规矩束缚，或许这和她个人性格有关，她平时总是要求尽善尽美，在父母面前也是完美女二形象。

没有脱坡墨守成规，所以才会变成后来的模样吧。

“姐姐。”

姜绯轻轻念叨一声，如果她还活着，不知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顾意迟会对她从一而终么？还是说，得到后白月光也变成饭粒子，像如今挣扎的楚弯儿一样。

姜绯脑中闪过东西太多，但这些附带情绪都投影在了画笔上。

画好后，姜绯兴致大发，上次做衣服的布料还剩一些，后面秀姨也给她寄了不少，她干脆动手按照设计稿在布料上裁裁剪剪。

等她放下手时，天色微亮，胳膊腿都在叫嚣着需要放松，但是姜绯却真心实意笑了。

她好久没有这么凭着心意全心全意投入某件事中，这种感觉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生中也未必有几次这种“兴致”。

或许她早该捡起这兴趣的。

姜绯把衣服挂在石膏模特上，转身铺到床上，不到五秒就睡着了。

姜绯一直都知道米丝月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嚣张的表达出来。

她昨晚熬了半宿通宵，只睡了两个小时，结果刚到公司就听说米丝月抢了一个老资历模特的t台走秀。

“她没有跟贺胜说吗？”姜绯疑惑。

这次抢的机会跟杜祈裳那次又不太一样，这次是已经签了合同盖棺定论的，但是米丝月以好奇的名义跟着去了主办方公司，无意间t台上秀了一把，对方公司直接要求把走秀的模特换成她。

这件事甚至发生在杜祈裳那事之前，只不过今天才闹开。

姜青：“主办方相当于我们的甲方，他们说要换人贺胜当然没话说，而且我感觉他对米丝月态度也变了，估计是昨天顾意迟给米丝月撑腰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贺胜一直是个老狐狸，职场上不管能力多出众，更重要的还是会看眼色，贺胜无疑是个合格的职场人。

姜绯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归不到她管，姜青也是当做八卦讲给她听的，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下午，姜绯要去赴一个品牌方的约，在走廊看到了那个有资历的模特，她正望着窗外发呆，脸上无悲无喜，姜绯想了想，走到她身旁站定，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那个模特回头，看到她笑了下：“这是要去哪？”

姜绯说要去赴约。

她怔松片刻，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姜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想对于自己的名额被抢，还是会伤心的吧。

“早就听说你是个工作狂，每天都在忙，忙点好，咱们这行啊，年轻时不忙点，多赚点钱，到后面想赚就赚不了了，可惜我明白的太迟了，总以为只要名气够大，就可以在这行扎根下来。”

姜绯顺其自然的觉得她是在感慨自己一个老资历被新人抢了工作的事，没想到前辈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

“顺其自然，物竞天择，你们以为我很伤心吗？但是我早就看开了，就算市场依旧还有我的身影，但不可否认这些身影迟早会被替代，然后大家就会忘了我，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上班。”

姜绯怔在原地，脑海中像被雷劈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被抢资源也无所谓，再抢回来就好了，或者换个更好的气死抢她资源的人，但是，这并不是你抢不抢的过来的问题，而是这行确实是个吃青春饭的行当。

正如面前的老资历的模特，她在模特界扎根那么久，经营了不知道多少人脉，难道她想留住一个合同会留不住吗，不过是看透了市场规则罢了。

不管品牌方和公司是不是想继续捧你，受众的喜好才决定一切。

又是那种把未来交付给别人的感觉，让姜绯感觉深深的无力。

她们平常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但这天下午，姜绯突然辞掉了品牌方的饭局，和老前辈聊了几个小时，最后心神不宁的离开。

姜青担心她，在车上问：“怎么了，你们聊了些什么？”

姜绯道：“如果我合同到期后不想再做模特，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