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琅的脸色铁青，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尖利的指尖扣进掌心尤不自知。
不可能！怎么可能？！
对方明明没有学过钢琴的！为什么能弹奏得那么好？
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去找出对方的错处，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演奏十分精准，压根就找不到任何错处。
站在一旁的陆司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十分专注，仔细看，不难看出他眼底的欣赏和骄傲。
看到女孩专注的样子，他微不可见的扯了扯了唇。
一曲毕，顾瑶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躬身。和刚刚顾琳琅弹奏完毕后一片掌声的情况不同，顾瑶演奏完一曲，所有人都沉默了。
显然是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甚至有人拿手擦了擦脸颊，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饶是顾庆森这样听不懂门道的门外汉，此时内心也只有“震撼”二字，看着小女儿的眼神都变了。
这……这真的是那个中规中矩的小女儿么？
是不是这些年来他都弄错了什么？
他虽然不懂那些专业知识，却有耳朵，能听得出好坏，原本还觉得大女儿才华了得而沾沾自喜，现在却发现，在顾瑶的演奏面前，大女儿的演奏果然是一文不值！
想到之前的赞扬声，顾庆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怕那些人表面赞扬着，背地里说不定怎么嘲笑自己没见识呢！
顾瑶无暇去顾及旁人的反应，反而有些忐忑地往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司霆，有些心虚，宛如一个等待老师点评的学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的完成度大约在百分之九十左右，上一世，她跟着眼前这位严格得要命的大boss学琴，不说被虐到死去活来，但也差不远了。
对方简直就是有强迫症，平时怎么宠她都没事，但自从发现她有学琴的天赋后，就妥妥是个严师！
刚刚那个曲子就是当年她被虐了几个月才磨下来的，练到后来她都能把谱子背下来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一下子就找出顾琳琅演奏的症结所在。
只是这一世她练习的机会不多，到底有些手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批评……
对上小东西亮晶晶的眼神，求表扬求鼓励的大眼睛，陆司霆的嘴角扬了扬，“做得很好。”
轻飘飘的一句表扬却叫顾瑶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了，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得了什么大奖一般激动。
“瑶瑶，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爸爸怎么不知道？”
陆司霆那一句“很好”听得顾庆森心里舒坦极了，看着顾瑶的眼神越发热络。
“学校乐理课的时候学过一些……”
“不可能！学校乐理课一周才两次，而且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这么难的曲目，你说谎！”
顾琳琅忍不住了，脸色铁青，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我自己觉得有意思多练习了几次有问题？”
顾瑶挑眉，觉得对方的思路两辈子都很有问题，凭什么别人的优秀就是歪门邪道，她的优秀就是理所当然？
“不可能的！”
顾琳琅还要反驳，就被顾父一声厉喝打断了，“好了，琳琅，你这是什么态度？瑶瑶弹奏的好也是你做姐姐的骄傲，你该思考的是为什么你练习了那么多年还不如你妹妹！”
“我……”
顾琳琅委屈的要命，却又没法反驳，只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顾母，期待对方帮自己说两句话，却发现对方竟然也挪开了视线，无视了自己的求救。
顾琳琅呼吸一窒，简直要厥倒……
一旁的众人看着她这满脸不服气的样子，顿时也觉得大小姐似乎并不像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沉稳大气。
先生说得很对，大小姐从小就长在顾家，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请的都是名师指导，结果还不如才刚回来没几年的二小姐。
难道还真是基因的问题？
众人的表情落在顾琳琅眼里，气得她浑身发抖，最后还是咬牙忍了，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技不如人……”
陆司霆慢悠悠地睨了低着头的顾琳琅一眼，将对方对小东西的不满和怨毒看了个一清二楚。
心里哂笑，看来，也是个心大的。
难怪这小东西过得苦哈哈的，比小白菜还可怜……
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过来，怕还不知道这丫头平时吃了多少哑巴亏。
不过这丫头居然还真能弹得有模有样，特别是刚刚那几个变奏手法，看着有几分眼熟……要是没看错，似乎是他自己惯用的技法，这种小习惯，要不是本人，怕是没有人会注意到。
这小东西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陆司霆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顾瑶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复杂。
顾瑶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瞬间就让陆大boss将之前的疑惑丢到了一旁。
管她有什么秘密……总之还是先叼回家养起来再说。
“陆先生？”
顾庆森怕陆司霆被大女儿的无礼惹恼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转移话题，正提议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却发现对方似乎走神了，只好小声提醒。
“嗯？”
陆司霆收回视线，眼底温度又悄然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殷切小意的顾庆森。
“时间还早，不知道陆先生是否有雅兴去花园里走走，家里几棵桂花都开了，今天月色正好，正好月下赏桂。”
陆司霆看了眼时间，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也好。”
“瑶瑶，快，陪着你陆叔叔去花园逛逛！”
顾庆森到了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人陆司霆谁都不待见，但唯独待见自家这个小女儿！
也是，要是他早知道小女儿那么优秀，他也待见！
“好。”
想到衣帽间那些鞋子，还有刚刚陆司霆那一句“很好”，顾瑶这会儿心情很好，自然不会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