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看热闹？
“那就辛苦顾小姐了。”
陆司霆微微颌首，并没有拂了顾氏夫妇的意。
顾琳琅眼睛一亮，立刻起身，笑吟吟地走到了客厅的钢琴旁，打开琴盖，选了平时最拿手的一手曲子，调了一下音，便开始演奏起来。
不得不说，顾家这些年的培养并没有白费，顾琳琅穿着一袭白色的礼服，一头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流畅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淌出来，实在还是能唬住不少人的……
陆司霆靠坐在沙发上，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似乎在认真聆听……
顾庆森和顾母其实并分辨不出所谓的好坏，在他们的耳朵里，大女儿的演奏流畅优美，一点儿错处都没有，就是成功的演奏。
在场的其他人也随着优美的音乐露出陶醉的表情，没有人发现顾瑶和陆司霆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特别是陆司霆，原本还半眯着的眼眸已然睁开，仔细看，里头还偷着几分不耐。
至于顾瑶……顾瑶也很惊讶。
这是她头一次听顾琳琅在公开场合演奏，之前家里总夸对方天赋高，学什么都是佼佼者，可现在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说呢……对方的演奏确实流畅，也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可听着却总觉得多了几分匠气，少了几分灵魂……
正如同珠宝设计一般，其实每一件作品每一首曲子都有它的灵魂所在，如果只是单纯的复制或者弹奏，那就只是机械地敲击键盘，这样的演奏别说打动旁人了，就连自己都打动不了……
而且顾琳琅的演奏中炫技的成分很大，她选择的这一首也确实是一首难度颇高的曲子，但正因为如此，更需要演奏者深入的领会其中的深意，将情感和技巧融合在一起！
可她的演奏，只有过度的炫技，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由此可见，对于顾琳琅而言，演奏只是她炫耀的手段，并不是真正的热爱……
她还记得上一世，陆司霆曾经亲自教过自己钢琴演奏，顾琳琅现在弹奏的曲子她也听陆司霆演绎过，完全就不是这样的感觉。
只能说，对方活生生将这首曲子毁了，顾瑶听不出所谓的激情和热爱，只听到了猛烈的敲击和炫耀。
以及她脸上那种“我要赢”的信念实在太过明显，让每个音符都沾染上了急功近利。
顾瑶抿着唇，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这首流芳百世的曲子……
陆司霆看着小东西微微拧着的眉心，心中一动，小东西难道还听得懂钢琴演奏？
否则所有人都一副“陶醉”的表情，为什么独独她和自己一样，觉得这一曲演奏实在是亵渎了这首曲子？
“谢谢大家。”
一曲毕，顾琳琅微笑着收起手，从钢琴椅上起来，面色酡红，信心满满。
这是她最得意的一次演奏，她有信心能够让陆司霆对自己刮目相看！
就算顾瑶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很快陆先生就会发现对方只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
顾庆森率先给女儿鼓掌，他并不大懂这些，压根就区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能够如此流畅的完成演奏，必然是成功的。
更何况，之前也有不少人夸赞过他这个女儿才貌双绝，所以对顾琳琅的琴艺极有信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鼓掌，却唯独陆司霆和顾瑶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模样显得和众人格格不入……
顾琳琅的视线瞥过去，正好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立，却没有丝毫为她的演奏而动容的样子。
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继而升腾起一股怒意。
顾瑶听不懂不懂欣赏，又嫉妒自己的才华，不喝彩也就罢了，可是陆司霆不是个中翘楚么？
他怎么也和顾瑶一般，似乎对自己的演奏并不感冒，甚至……还有几分轻视？
顾庆森也觉察出陆司霆的冷淡来，颇有些意外，“陆先生觉得小女的演奏如何？”
“并不如何，令嫒并不适合演奏钢琴。”
陆司霆冷冰冰的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默，没有人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顾瑶都有些意外对方的直白。
在陆司霆那一句不适合出口时，顾琳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眼里染上一层恼怒。
她从小苦练琴艺，谁提起她顾家大小姐不赞一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凭什么对方随便一句不适合就要抹杀她所有的成绩？
这个陆司霆……怕是心里眼里都只有顾瑶那个乡下土包子，心都长偏了！所以才故意在众人面前下她的面子给顾瑶找场子！
“还请陆先生指点一二，为什么要说我并不适合演奏钢琴？”
顾琳琅话一出口，就被顾庆森瞪了一眼。
这个大女儿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今天突然变笨了！
这种事，哪怕尴尬些，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家人，除了一个陆司霆，对方也不可能把今天在这里说的话往外传，哪怕他的话说得再不中听，随便听听过就也就罢了。
怎么能当真？
对方可是陆司霆！可是他好不容易攀上的大树，怎么能得罪？！
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可惜顾琳琅心中不服输的念头窜上来，早就将父母的交代抛到了脑后，盯着陆司霆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心。
陆司霆忽而笑了，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倒转过头去，点了点他身边的顾瑶，“你来说说问题出在哪儿。”
顾瑶：？？？？？
什么情况？！
她明明在看热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陆司霆就把这种得罪人的黑锅甩到自己身上来了？
“陆先生您真是说笑了，瑶瑶从来没有学过乐器，更不懂什么钢琴演奏了……您让她回答，她哪里说得出什么啊……”
顾庆森硬着头皮，帮着打了个圆场，那边顾琳琅的心态却在陆司霆点名让顾瑶点评的那一刻彻底崩了。
“既然陆先生让你说，你就说说，也好让我知道我的演奏到底哪里出问题。”
顾琳琅抬着下巴，盯着顾瑶的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