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李秋月更是想给自己两拳。
“对不起啊小宁，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我没问。”
李秋月叹了口气，“我就是听你说团团的病，我跟着着急，要是他爸爸在的话，没准血型就匹配了呢。”
李秋月是个爽直的性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在李秋月准备换个话题的时候，慕宁突然开了口。
她们都没主意到别墅门口玄关的位置，刚刚走进来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霍九卿站在背光玄关下。透过夜色，静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慕宁。
“啊？”
李秋月有点懵，“你都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
慕宁低下头，声音也低下去，“我没看见那个人的样子。”
其实回忆里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十八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她只记得同学们起哄的声音。还有朦胧中酒精的味道。
依稀记得那个男人灼烫的身体，还有很模糊的影子。而即便是这些很浅淡的记忆，她都在这些年里努力的忘记。不敢去想。
“我当时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出事之后怕被耻笑一直不敢报警，而且当时我爸爸病情加重，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给我做手术。”
这是慕宁第一次对别人讲述五年前的事，楚心可是她的同学和闺蜜，许多事不需要她说，而是一直陪着她经历。
她从来没对任何人倾诉过，
李秋月也被震惊住了，她还以为是慕宁年轻冲动，原来根本就是一场意外。
“那你当时没告诉你妈妈吗？”女孩子的很多事，都需要妈妈的经验和保护。
慕宁放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听我爸爸说，我妈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李秋月，“”
“好像小时候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可是我生过一场病，很多事都记不清了，我的记忆里。没有妈妈的影子。”
慕宁笑得有些苦，“所以我不知道女孩子来了月经就是长大了，也不懂得保护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被几个同学骗去了大酒店，最糟糕的是失身之后没想过吃药，怀孕早期孕吐得厉害，还以为是胃肠感冒，以为自己挺一挺就会过去了。”
慕宁说着，嗓子哽咽住。眼睛也红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也猝不及防地从低垂的眼睛掉下来。
相比那个晚上，她反而记得更多的是怀孕之后的事。
她没钱，没办法做流产手术，只能辍学，自己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
生了孩子又不能不管，又要好好的养，这些年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秋月也有些唏嘘感叹。都是女人，她更加同情慕宁的遭遇。
她家里不富裕却也算是衣食无忧，她念书、毕业、找工作、谈恋爱，一切都很顺利。
生了孩子也有娘家人和婆家人帮忙，相比慕宁，她幸福了太多。
而慕宁一个单身妈妈已经很辛苦了，偏偏唯一的女儿还是个病孩子。
李秋月想说些什么安慰慕宁，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跟慕宁抱怨家长里短，对慕宁而言都有些残忍。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她就注意到了矗立在门口的身影。
李秋月吓得猛地站起身，连忙颔首，“霍先生。您回来了。”
慕宁也吓了一跳。
她紧张地看过去，就对视上了霍九卿寒厉冷沉的视线。
他回来了，他刚刚都听见了？
慕宁紧张地站起身，抬手连忙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抹掉。
霍九卿最不喜欢提起她不堪的曾经。
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霍九卿，淡淡地打个招呼，就径自去了厨房。
“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汤。”
慕宁走得很快，她突然不想在霍九卿的面前哭。
和以往被欺负时不一样，她的身体也许早就在他的面前坦诚，她却不想自己不堪的灵魂也被他看得透彻。
她的痛苦，不需要让他知道。
霍九卿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能依靠的人。他只是一个怀着叵测目的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是她想要千方百计讨好换取骨髓的人，仅此而已。
可是她才走进厨房。她的眼泪就肆无忌惮地掉下来。
那些压在记忆里的痛苦，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的点，再也不肯压抑在她的心底，就这样从她的心口里涌出来。
慕宁捂住嘴，背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哭得不能自已。
霍九卿从暗处走出来。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他看着厨房的方向。
玻璃门关着，却依然能听见压抑的哭声。
他的眸色清冷无比。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霍先生，我先回去了，明天会按时过来。”
李秋月连忙离开了。
气氛太过压抑。让人难以喘息，况且她知道，很多事情都该留给他们夫妻两个人自己解决。
霍九卿没说什么。他的目光依然凝聚在厨房的方向，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最后又松开。
他最终没有过去。而是在沙发边坐下来，随手掏出烟，点燃。
烟雾从他的指尖缭绕，霍九卿的思绪却放远。
五年前，他在干什么？
忙着积累资金，忙着应酬东城商圈的那帮贪婪的家伙，忙着四处送礼讨好，让自己拥有更多的人脉。
五年前，他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无分文，被所有人抛弃。他回到这个让他做了多年噩梦的城市，翻天覆地般地找她。
如果他当时可以再快一点，让她早一点落进他的手心，或许就不会
霍九卿猛地回神，他看着之间明灭不断的火星，突然笑了。
冷漠的，讥讽的，寒凉的，嘲弄的，笑。
哪里有什么如果。
如果真有如果，他当年就不会引狼入室，他宁可从没认识过慕宁！
“我晚上熬了人参鸡汤，霍先生，你喝一点吧。”
慕宁将鸡汤放在餐桌上，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去，此时有些紧张地看着霍九卿。
她没想到霍九卿今天会回来，以前每次他要过她之后，很多天都不会再过来。
而霍九卿更不会回家吃晚饭，所以慕宁根本没想过等他。
今天留汤，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想到昨晚上的经历，那些后来捆在她身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