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权吓得低下头，冷汗早在霍九卿发火的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有些胆怯地道：“上午的时候慕老先生看到了关于慕小姐被打的新闻，然后就病发了。医生和护士怕他自残就给上了束缚绳，但是我们也都检查过，绝对都按正规操作，并没有出现任何会造成窒息的可能。”
李权越说声音越低，“我也没想到，慕老先生气性会这么大，竟然就”
竟然就这么气死了。
李权也知道慕城的身份。但是最近他太忙，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医院这边，上午的时候他接到电话说是慕城病发。但医生还说是正常的。
像慕城这种本身就患有精神疾病并且时长发疯的人，病发在谁的眼里都是常态，只是人就这样死了，看霍总的脸色，也知道不好交代。
太平间里陷入长久的静默。
本就阴森恐怖的房间，加上身边比房间还阴冷的霍总。李权本能之下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霍九卿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慕城青紫色的脸。
那个被他恨了多年，做梦都想看着其生不如死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没给他机会戳穿慕城的装疯卖傻，更没给他机会施展他的报复。
不过就是打了慕城心心念念的女儿，慕城就敢给他死。
“砰！”
霍九卿一把将冷藏尸体的抽屉推进去，巨大的响声彰显着他的怒火。
霍九卿长腿迈开走出了医院的太平间，而等在外面的几个医生也都从霍九卿的表情里读出了他的恼怒。
霍九卿薄唇微抿，一身寒气的他，视线在每一个医生身上扫过。
院长顶着压力走上前，“霍先生，您确认过没问题的话，请在这上面签字。”
说着，院长就将手里准备的一分文件递到了霍九卿的面前。
霍九卿冷冷地扫了一眼文件，连翻开的兴趣都没有，冷笑着道：“人死在医院里，这就忙着撇清关系了？”
私人医院经不起官司，患者死在病房里。责任上总是说不清的。更何况对方还是霍九卿送过来的，让他们一千多名医生护士集体下岗也是有可能的。
院长有些心颤，却还是坚持着解释道：“霍先生，我们也只是走正常的流程，死者的一些后续事项，都是应该由患者的家属处理，我们也是联系不到霍太太。”
哪怕年过花甲的院长不看娱乐八卦的新闻，最近的财经新闻和热点头条，也是关注的。
那位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霍太太。全民都找不到，他们又怎么能联系到人。
但是如果真的想联系，还是能够联系到的，毕竟报警是最快最有效的捷径，不过这么做，无疑会得罪霍九卿。
“我们也是不得已，理论上霍总算是慕城老先生的女婿，也算是至亲了，后续尸检的事。也还需要您的签字。”
院长的话说完，盯着霍九卿阴沉寒厉的眸色，人都有些站不住。不过好在身边有个科室主任极为有眼色的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倒下去。
霍九卿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呵，至亲。”
至亲这两个字，让霍九卿觉得无比讽刺。
“会有人过来处理。不过我不会给这份合同签字，他不配。”
就算他娶了慕宁，慕城也不配当他的岳父，更别说让他来处理慕城的身后事！
霍九卿说着就要离开，却在越过院长和几个医生的时候又停下脚步。
他冷冷地偏头，这次却是对着等在不远处的李权交代。
“他们慕家的人不是还没死绝吗，那就找个人过来给他收尸。”
李权连忙颔首：“是，霍总。”
李权头疼地想，霍总这态度。看来是不准备让太太来处理了。
霍九卿带着一身寒气下了楼，直到坐进驾驶室，脸色已经沉得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脑海里闪过了是黑烟滚滚的画面。
慕城癫狂的笑，还有父亲殉情的决绝，以及母亲惨死的一幕幕。记忆沉重得像是要压垮他的神经，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随手打了个电话出去。
“在哪里。”
“我说霍九卿，你能不能别大半夜扰人清梦？”
电话里传出来的女人们嬉笑欢呼的声音，哪有什么清梦可言。
宋既川将身边的几个辣妹挥退，抓着电话笑着问道：“是什么风将你从老婆的被窝里吹出来了？”
最近的新闻谁不看，霍九卿不是在家里当贤夫呢么。
霍九卿没心思跟宋既川扯，直接说道：“慕城死了。”
“什么？”
宋既川吓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他瞪了一眼身边的盈盈绕绕的女人们，在所有人识相地退出去之后，宋既川抓着电话的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他手里的股份呢？给谁了？给慕宁了？”
霍九卿脸色依然冷清，只是心里越发的烦躁，语气也不算好，“位置发过来。这是电话里能说的吗！”
“对对对，我在清风，你赶紧过来！”
……
慕宁又睡到了9点。
其实她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的噩梦让她心慌不已。
这一次她看清了。
满是浓烟和火焰的梦境里，她的那张小小的绝望的脸。
还有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一起蜷缩在一起。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从那场大火里逃出去。
慕宁想，应该是逃出去了吧，毕竟她现在还活着。
她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她一身的痕迹。她想到昨晚结束时霍九卿对她的容忍，手掌慢慢抚向自己的小腹。
他没做措施，而她在结束后也固执地没有起来，静静地躺下那里不敢乱动，其实她想找个枕头垫在身下，又怕霍九卿发现她的心思，所以没敢做得太明显。
楚心可说这样容易怀孕，所以她一直都有注意。
想到霍九卿昨晚凉凉地看向她肚子的眼神，慕宁抚摸着肚子，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霍九卿也还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吧。
“醒了？”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霍九卿看着慕宁着急的将手从肚子上收回来，眸色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