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团不是你口中的野孩子，她只是没有爸爸而已。”
慕宁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无奈。“但是正因为团团没有爸爸，她才会更加渴望，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就请你别对她说‘当她爸爸’那样的话，得到后再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痛苦！”
“我的团团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她再受到伤害。”
慕宁想自嘲地笑笑。可是她发现她连假装都做不到。
她知道那种痛苦，满心的期待化成泡影，比从来没有得到过还要难过。
买不起糖的时候。她情愿不知道甜的滋味。
可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吧，团团已经欢呼雀跃地认为霍九卿是她的爸爸了。
霍九卿沉沉地道：“你到底是担心孩子受伤害，还是担心你自己的期待落空。”
霍九卿抓着慕宁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对视上慕宁紧张又慌乱的视线，他的唇角扯出一点嘲讽的弧度。“慕宁，你敢不敢说实话，嗯？”
低低的一声威胁，让慕宁大张着眼睛怔怔地看着霍九卿。
她的指尖在发抖，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是期待永远待在我身边的吧，想让慕团团永远叫我爸爸，想让我回答你一声‘永远’。”
“慕宁，你爱上我了，是吗？”
低低沉沉的嗓音，霍九卿目光死死死锁着慕宁，攥着她的手也在收紧。
慕宁想躲的，可是看着霍九卿深邃中闪着流光的视线，她却动也不能动。
多么可笑，她爱上霍九卿了吗，一个总是惩罚羞辱她，给她威胁和痛苦的人。
“我”不会爱你。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慕团团从卫生间出来，人飞快地跑到了霍九卿的面前。一把抱住了霍九卿的大腿。
“爸爸，你怎么看起来挺凶的呢，你这样会吓坏我家宁宁的哦！”
慕宁的话，到底是被孩子打断。
她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挣脱开霍九卿的手。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废多大的力气。
霍九卿的目光还是凝聚在慕宁的脸上，只是在她收回手的时候，唇角紧抿，也掩去了眼底的暗芒。
他将慕团团从地上抱起来。“不是吵着饿，今天能吃一整碗米饭的话，我会考虑让你多留2个小时。”
“耶耶耶，爸爸真好！宁宁你快来吃饭！”
吧嗒！
慕团团很是不客气的对着霍九卿俊逸的侧脸来了一口。
慕宁看着女儿对霍九卿的亲昵，心里有些醋，想要制止，却被李秋月拉了拉衣袖。
李秋月对慕宁摇摇头，又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餐桌边，“我去给你们盛饭。团团在医院就吵着要吃先生做的菜呢。”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
霍九卿是个很将规矩的人，慕宁也不是热络的性子，可是面对着叽叽喳喳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慕团团，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些纵容。
霍九卿偶尔会回复孩子的话，慕宁也会不断地叮咛团团多吃些菜。
“爸爸，你做的这个汤真好喝。宁宁做的只比你好一点点而已！”
慕团团食欲一直不好，平时吃菜并不是很多，汤汤水水容易下咽的东西，成了她营养的主要来源。
慕宁又给孩子盛了一勺汤，只是在放下汤碗的时候，不自觉地看向霍九卿。
那男人扫了她一眼，目光能沉出水来，却对着慕团团缓和了脸色，“要是老师明天不告状。会考虑再给你做更好喝的汤。”
慕团团刚喝了一大勺鸡汤，闻言小脸有点垮，“哎。爸爸你要是不想给我做就算了，那就把宁宁还我就行了嘛，宁宁也会做好吃的给我哦！”
不让老师告状。很难。
慕宁听出了问题，着急地瞪着身边的小魔头，“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才不怪我，陈老师教得好慢哦，出的题也太简单了，我就问她三角函数如何用三维几何表现出来，她也回答不出来，就知道凶我。”
慕团团随口说出来的话，让慕宁心惊。而她更多的，是自卑。
因为，她听不懂。
团团早慧她是知道的，可是五岁的小朋友。会研究这么高难度的题目了吗。
慕宁心酸得不行，因为她完全不会解答，更不可能辅导孩子。
她想起霍九卿之前问她要不要读书的建议，她心里发苦。既没有念完高中又没有读过大学的她，连女儿都辅导不了，这大概是她最大的悲哀。
她张张嘴。看着低头吃饭的女儿说不出话来。
霍九卿吃好了，将筷子放下，又用餐巾擦了擦嘴，淡淡看了餐桌对面的慕宁一眼。
然后他对着低头的慕团团正色道：“别拿你那些乱编出来的题目难为人，而且术业有专攻，陈老师是负责教你语文和历史，你有意为难老师还有理了？”
霍九卿的话让慕团团将脸埋在饭碗里，然后缩了缩脖子。
爸爸竟然知道。
慕宁有些错愕，乱编出来的题目吗？
“大人说话，要回答，礼仪老师应该教过你。”霍九卿的脸色有些严厉。
慕团团小声地道：“知道了爸爸。”
她说完，又将小脸从饭碗里拔出来，奉承地说道：“爸爸你真厉害啊！”
一下子就戳破了她，她可是蒙了陈老师好半天呢！
“下次再有老师告状，就再也不会接你回家吃饭，懂了吗？”
“哦，我知道了。”
慕团团乖乖地应。
“爸爸，我很喜欢咱们的家！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养病的，我要早点回来陪你和宁宁！”
慕宁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乖乖巧巧的模样，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从来没见过团团如此乖巧地认错，而团团在她面前虽然调皮，也一向很懂事。
原来女儿还有这样的一面，是因为在爸爸面前，所以才会让自己放纵，变成一个喜欢惹人关注的小孩子吗？
慕宁的心微微颤动。
一顿饭吃完，霍九卿担心孩子吃太多，很快就带着孩子出去散步了。
慕宁执意要帮李秋月收拾碗筷，站在水池边洗碗的时候，神色有些怔愣。
这样的一天，才是平常人家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