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的额角还破着,头发半干,有些凌乱,松散地从她的脸颊垂落,那双带着灵气的眼睛里浮动着的,是怒火。
他不该侮辱她的孩子!
霍九卿看着她紧紧咬住的嘴唇,知道她在隐忍。
这么维护她和野男人的孩子吗?
“不高兴?”他手指挑起她散落的长发,唇角微勾,“可为了保住你想保住的人。你还是得求我。”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副嘴脸,懂了么。”
慕宁身子僵硬。尤其是感受着男人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略过她的额角。
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没有来得处理的伤口,因为男人的触碰而泛出丝丝的疼。
她听见霍九卿低沉清冽的嗓音,“下次记得好好护住你的这张脸,不然连勾引我的资本都没了。那时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吗。”
明明是疑问,他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霍九卿顿了顿,手指划过慕宁咬的发白的嘴唇。让她不得不松开齿贝。
“还是说以后你想用这里伺候我,不准备露脸了,嗯?”
“你!”
慕宁身子在轻颤,她只是想要感谢他,霍九卿非要羞辱她吗!
对视着霍九卿凉薄讥讽的视线,慕宁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住心底涌出来的气愤。
她身子向后退了退,躲开了霍九卿的触碰,手也从办公桌上抽离,站直了身体。
“是我僭越了。”
慕宁的逼自己忍耐。
她淡淡的,语气恭敬,像霍九卿身边每一个工作人员一样,尽职尽责,得体有礼。
“既然霍先生没时间,我就不再打扰。”
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她永远也不可能主动走到霍九卿面前。
她承认她当初的动机不纯,可是霍九卿会找上她,甚至逼着她嫁给他,难道就没有目的吗?
只是她不敢去想!
生活的残酷已经让她没有时间和资本去考虑那些隐藏起来的秘密!
慕宁想离开。可是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水壶,又逼着自己走回来。
她将手里的煮好的红枣枸杞茶放在了办公桌上,声音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
“今天还是很感谢霍先生肯献血救我女儿,不然团团她”
提到女儿,慕宁眼睛红了,嗓子也有些哽咽,但是她却将自己的懦弱逼回去。
慕宁看着霍九卿,认真地道:“我知道霍先生身边有很多得力的人。会将您照顾得很周到,未必会看得起我煮的这些东西。但是我想说的是,霍先生就算再有能力,身体也是血肉之躯,工作是做不完的,不如保存实力,按时休息。”
她看着霍九卿的脸,如神般线条冷硬,就连脸色都一如往昔般。像是献给团团的血,不过是他随手的恩赐。
可慕宁还是无法忽视,在她端着茶壶进门时,霍九卿站在窗前回眸的一瞬,他脸上隐藏的疲惫。
她很感谢霍九卿的帮忙,献血等同于救命,对他的损伤很大。
慕宁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她其实很难受,从昨天到现在,她反反复复地高烧,而且膝盖上的伤也似乎又撕裂了。
如果不是担心团团,她不会逼着自己打起精神走到霍九卿的面前。
此刻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吃了退烧药。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抬手撑了下门框。
回休息区的一路,全靠扶墙。
霍九卿看着慕宁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最后才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玻璃茶壶。
红枣和枸杞被热水浸煮出嫣红的色泽,只是壶面的玻璃上,还残留着她的手掌印。
她刚刚似乎一直抱在怀里,是怕他不喝,会凉?
霍九卿薄唇微抿,抬手又拿起了桌子上的合同。
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挡。
慕宁回到休息区之后,身上的酸痛感才彻底掌控了她的神经。
腿上很疼,额角也痛,身上也因为粘着汗水忽冷忽热。
她想起霍九卿桌子上的医药箱。却没有勇气再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他看她的视线,带着隐隐的恨,让她畏惧。
慕宁很快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退烧药似乎不太好用,她又开始觉得冷了。
迷蒙中,她的膝盖上突然感受到了凉灼的疼痛,她想躲。却被一只大手强势地按住。
然后,清凉的感觉慢慢覆盖住疼痛,她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了下去。
是他吗?
霍九卿拿着粘了消毒碘酒的棉签。一点点将慕宁膝盖上的污渍剔除。
他的手法不轻,看着慕宁糜烂的伤口,感受着她昏迷下双腿本能地躲闪抽动。覆在她腿上的手又加重了些,他剔除腐肉的动作也加快了。
空姐站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
她有点同情霍太太呢!她老公要是这么给她弄。估计会被她一砖头拍死。
霍九卿手法很专业,很快将膝盖上发炎溃烂的腐肉剃掉、上药,又包扎好。
手掌还覆在女人的腿上。感受着慕宁皮肤里沁出的汗水和腿上的轻颤,他眸色暗了暗。
矫情!
这些年,他摸爬滚打,什么样伤没经历过,不过是烂个膝盖,发个烧,慕宁就一次两次躺在椅子上装死,他无法容忍。
他也是见了鬼了,竟会放下手上的工作来处理一个女人。
不过刚刚他看着桌子上那壶所谓的养生茶,心头就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霍九卿的视线扫过慕宁的脸,最后阴沉的目光凝聚在她破损的额角上,觉得心里的压着的那股火,似乎又旺了些。
慕家的人,不值得他如此。
霍九卿将慕宁的腿从自己的膝盖上拿开,淡漠地扔在了床垫上。
“疼”
昏迷中,慕宁难耐地嘤咛。
霍九卿动作微顿,目光扫过慕宁的脸,眸色沉重得能滴出墨来。
他将手里刚刚用过的棉签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空姐被霍九卿身上凛然地气息吓得不敢吱声,在她颤颤巍巍准备接着给慕宁上药的时候,却被喊住。
“不准碰她。”
“是,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