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立三说了一句：“你们走了，这个黑锅肯定就会由我来背，赵保原非要了我的命不可，我也不想死，不看僧面看佛面！”

马立三说得也是事实，所以红粉就说了一句：“带他一起走！”

马立三也就上了车，带他撤出了莱阳城。

想不到这个时候马立三竟然阴阳怪气!

红粉怒了，说一句：“停车！”

军车就停下，红粉说：“马站长，到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你下车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从此不再往来！”

马立三瞪起了眼睛：“红上校，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粉说：“我们又要杀鬼子去了，这好像跟你们军统现在的宗旨相违背，我不想给你难为，也算我们对你这段时间跟我们相处还算不错的一个回报！”

马立三一下子哭了，大泪滚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红上校，你收留我吧，我不再是你们的上司，我也想跟着你们一起杀鬼子！”

军统胶东站站长马立三的反应如此过激，这是红粉完全没有想到的，红粉她们调转枪口，居然打杀汉奸赵保原，就这一行为来说，马立三的这个站长也就当到头了，回了重庆戴笠肯定要他的命，就是不回重庆，军统也会有人对他执行纪律！

赵保原是汉奸，跟鬼子穿一条裤子，重庆不是心里不清楚，重庆在胶东就需要赵保原这样的混人，这符合“曲线救国”的精神，曲线救国的宗旨就是帮助日本人打击敌后战场上的共产党，消灭八路军，马立三弄清楚这一精神真谛后吃惊，彷徨！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

这是出之于诗经《常棣》的一句话，意思是兄弟之间在家里可能有争斗，但是每遇外辱总能鼎力相助！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马立三读书不少，学问不抵，青年时期背诵这些诗句，似是而非，以前都觉得是文绉绉的词句，不是体会的那么深，只从当军统胶东站站长后，马立三忽然对这些诗句深有体会，越来越不敢体味其中的每一个诗句，想透了自己总有一种犯罪感！

马立三的身份有些特殊，马列主义，共产党的纲领，共产党八路军的理论思想体系，他吃得很透，理解的也不浅，要不然的话，马立三充当军区的保卫股长朱本斋也不会那么真实，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他也知道一些，投靠军统后，是享乐主义占据了他的思想，是一时间的思想犯浑，被派往胶东做了站长后，马立三就想以此为起点，好好训导九寡妇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做更大的官，发更大的财，也过把升官发财的瘾！

可是，在实际操作当中，灵魂和上峰要他完成的任务总是扭曲着、分离着，灵魂和肉体的不统一，整个人是痛苦的，要想不痛苦就得放任九寡妇她们行动，所以自己很多的时候也是跟着她们九寡妇同喜同忧，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情才是舒畅的！

比喻说九寡妇莱阳城里砍杀小鬼子，他军统站长身份不允许他参入，因为这有悖于上峰精神的，九寡妇收拾了小鬼子马立三也是跟着高兴的，想不到九寡妇胆大妄为，最不可收拾的是杀向赵保原，赵保原要不是地洞逃走了，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九寡妇割的！

马立三偷偷这样想过，如果自己当时能跟九寡妇拧成一股劲，里应外合，真得杀了赵保原，对他马立三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个大好事！

马立三就他的职务身份马上就能接管新编第十二师，这些顽军就成了他的军队，有兵就有实力，自己尽管看透了国民党官场的腐败不如意，自己当了高官，大不了同流合污而已，那一天如果心血来潮，将部队反水送给八路军，自己以前在八路军的那些污点肯定会一笔勾销，共产党八路军更是不会亏待他的！

不过，这一切就因为自己不作为，九寡妇也没有杀掉赵保原，赵保原逃走了，反而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九寡妇是他马立三的人，马立三就是浑身上下全是嘴也说不清楚，也就到了现在这个绝境，眼下，九寡妇红粉亲口说要分道扬镳，他马立三不仅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就是以后怎么活都成了问题！

还有，马立三为什么反应这么过激，是因为九寡妇再抛弃了他，他只有饮弹自尽的一条路，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下跪、泣哭所以就不算什么了，马立三放低了身份，反而要求红粉收留他，跟着红粉她们打鬼子！

红粉真的为难了，昔日的上峰，共产党的叛徒，眼下又成了军统可能执行纪律的对象，汉奸赵保原又放不过他，真得成了孤家寡人，这一切不能不说跟她们九寡妇有关系，红粉迟疑了一下说：“我们这一次是真得去打鬼子，你能接受么？”

马立三说：“打鬼子，让我堵枪眼，我也愿意，也比我自己打死自己强，起码我是一个中国人，做了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情！”

红粉从马立三的话语里得到的信息就是不要他马立三，马立三就自杀，他马立三愿意死在抗日战场上做一个中国人，红粉被马立三的一连串转变甚至吃不消，马立三又说：“我愿意听从红上校的指挥，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杀人不过头点地，昔日的上峰都这样了，你还想咋的？

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就是团结一切抗日的力量，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用全民族的力量抗击日本鬼子的侵略！

马立三中国人，还是一名会使用各种武器的中国军人，只要真心打鬼子，抗日战场上肯定是一把好手，红粉不再犹豫了，说一句：“上车！”

马立三哭脸变笑脸，摸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欣喜地回一声：“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