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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血日

地下广场内,因为残年的一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众分殿主继震惊之后是不可置信,好半晌才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高台上,颤抖着声音问:“血樱大人,你你你……你们是谁!?”尾音上扬,因为没控制好而显得尖利,话语间满满的怀疑。

残年凝视着台下诸人,一双血眸平静深邃,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骄傲的、生人勿近的、冰冷的气息。在这一刻,站在高台上的仿佛还是当年的那个发誓“死守天河桥”,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肯退一步的修罗神:“没错,我们是神,人界传说中所谓的神明。”

“或者你们可以这样理解,我们是降临人间的守护者。”

一众分殿主之中也不乏胆大心细者:“‘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一些原因,赤阳最近半年动作频繁,过一阵子也可能会大肆进犯’,那么请问,宫主大人和血樱大人,这个‘一些原因’,是什么原因?”

残年眯起眼,“很好,胆子够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了。除了帆墨,你是第一个。”

那人欠了欠身,笑道:“多谢血樱大人夸奖。”

“无妨。”残年说,“至于原因——第二次神魔战争。”

“魔王帆墨妄图吞并三界,千年前攻打神界未果,转而进攻人界。”

“白家千年前为保卫人界由我们一手建立,但千年间发生的很多事使如今的白家陷入分裂的泥淖。白夜——或者也可以叫他魔王帆墨,目前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这本来是个好机会,只不过很不幸,我们也处在这个阶段。”

“我们来人界的目的是九转成神,重塑神位,有利于神界实力的提升。但凡事总有代价,我们每一次转世,神力都会削弱几分,这一世是第八世,是最弱的一世。”

“第二次神魔战争尚未结束,而守护者的千年大劫将至,人间祸乱将起,无论是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残年说到这儿突然沉默,过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说道:“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请允许我代表神庭,代表主上,向人世间的千万生灵说一声对不起。”

“我知道这无法弥补什么,千年前我们和魔界的战争殃及人间,是我们的错,我不否认。可能这一次的千年大劫也将会波及人间,我们只有三个人,以我们的能力护不住这片天下所有的生灵,我很惭愧,但是请相信,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修罗大人,你不用这样说,不用给我们道歉,人类不会怪你们。你们为了这个世界付出的够多了!千年前血日降临,人界地狱一样的景象白家没忘。但是你们为了人间所做的一切、您的、风神和生命女神的牺牲,就算世人都忘了,白家也没忘!如果没有你们,人间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美好。”台下白棂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喊道,“要错也是魔界,是魔王帆墨的错!”

“魔王帆墨吗?确实,他的野心很大。”

“他太偏执了。”

“那么不如这样说,这是我们和魔界的恩怨,这是我们的千年大劫,不应该让这个人间付出代价。”

“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既然我们来到这世上,并且背负着守护者的宿命,我们要守护的,就不该只是我们身边亲近的人。于此,我以守护者之名,以修罗之名,向这片天地起誓:”

“吾将庇佑天下万千生灵。”

“吾将庇佑天下万千生灵,直至生命终结。”

“吾将庇佑天下万千生灵,此生不悔。”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隐晦的声音在不停的叫嚣:“这是你的劫,是你和他的劫。你根本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伟大。修罗如何?神又如何?你来到这世上,你的目的唯他一人。”残年面具下冷硬的脸庞逐渐融化,露出一个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血月大会过后,守护者和魔王的消息在血月中上层传开了。而残年此时却在收拾行李准备前去白家。

白棂悄悄来报告了白家传出来的最新消息:“白夜强行进了藏书阁密室,大长老拦不住他。”

“他又进藏书阁密室干什么?上次还是偷,这次到光明正大的进了?”残年疑惑的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白棂也很闹心,“我只想知道他上一次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的。要不是大长老例行检查,还发现不了丢东西了。”

“帆墨在跑去当魔王之前是空间之神,虽然丢了神位,但不代表丢了空间之神的能力。”

“但是藏书阁密室里有你们以前的东西,难不成还有他的?”

“你在讲笑话吗,白棂小姐?”紫临笑得打跌,趴在陌棂阁的屋顶上笑得起不来了。

白棂:“……”

残年:“……说不定,真的有。”

紫临:“???”

紫临:“……哥哥,你说什么!?”

残年:“我说,‘说不定,真的有。’”

紫临:“这又是什么情况?哥哥。”

“也没什么,就是当年他画的几幅画。”残年解释完,瞄了一眼紫临和白棂一言难尽的表情,尴尬的咳了几声,不说话了。心说,我怎么知道当初的那个我是怎么想的!似寐过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当初那个生命女神了呢!

残年开始转移话题:“我们准备明天就走。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留在月凝?”

“一起。白家我比你们熟。”白棂回答。

“那行。紫临留守,月凝这边得有人看着。”

紫临老大不乐意:“哥哥。我还得看着你呢!月凝城有月姐,木字号有人管的。”

残年语重心长:“你要记住你长大了,不能再当哥哥的背部挂件了。”

紫临意志坚定:“……不,我可以。”

残年:“不!你不可以!”

残年想给他表演原地升天,并且在论要如何处理一个连体婴弟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白棂来陌棂阁的时候还是午后,走的时候已经时近傍晚。原本晴朗的天气现在变得有些阴沉,厚重的云层狠狠地压上来,西方天际的斜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云层之中突破出来几缕红光。那红色是不正常的红,仿佛蒙上了一层血光,映照的整片天地都笼罩在一层血色里,云层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许是有了一个缺口之后就好突破了,邪异的红光越露越多,天色却正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暗下来,远离太阳的云层也越来越暗,黑沉沉的。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太阳血红的妖异。

残年的心中狠狠一突,莫名的心悸之感瞬间泛滥,情不自禁地呢喃出两个字:“血日……”

“什么?哥哥你说什么?”紫临没听清,疑惑的问道。

残年被紫临的声音唤回神来,一把拉住紫临窜上房顶,脚下步伐一错,快速的往月凝城里赶去,一边厉声喝到:“快走,去找月姐。这是血日降临!”

残年带着紫临,一路踩着屋顶赶到赤月耀阳的时候,就看见白靡漓已经站到了赤月耀阳的屋顶上。一袭白衣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面朝西方,凝视着半空中的血日。

“血日降临。”白靡漓面色阴沉,“时隔千年,终于又开始了。”

“血日出,魔影现。轮回门开,生灵涂炭。千年一瞬华胥梦,九转成神可归乡。”

“这是?”

“我那本自己给自己留的书上的。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必然发生的——预言。”

“这是我的千年大劫。从千年前魔王帆墨进攻人界开始,守护者的千年大劫,或者说,我的千年大劫就映在他身上了。”

急匆匆往月凝城里赶得不只残年和紫临,不多时赤月耀阳的屋顶上血月内阁就聚了个齐,还得加上白棂紫临。屋顶上挤挤擦擦的站了十来个人,稚纯甚至因为太过焦躁,落脚时没踩稳,身子往后一仰就要从房顶上摔下去。

似暝抬手将他捞了回来,挤到残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千年大劫。”

“嗯。”

“你看起来并不慌张。”似暝语气平淡,颇有一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归然不动”的气度。

残年有些好笑,“难不成你慌?”

“当然不。”

“就是,慌什么?不就是魔王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再把法力烧个光,谁怕谁啊?”残年在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平静下来,此刻嘻嘻哈哈的笑起来,笑容中仿佛有能安抚一切的魔力,“千年前那次血日降临来得早,帆墨还没打过来,我们也没经验。这次有了目标,有了经验,更没什么可怕的。”

“说得好!”白靡漓喝到,“血月内阁是整个血月宫的决策层,我们不能慌,都把心态调整好。另外,从今天起,血月宫进入战备状态。”

“明白!”

残年望着天边的血色夕阳,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白夜的院长办公室里看见的话。

“……原神庭空间之神帆墨以魔界三魔使身份继位。……”

“余在此仅以本书告诫后来者……风神身化雨露以熄业火,生命女神散尽神力滋养万物,现今唯余一人……千年后,守护者大劫将至,万望后人勿重蹈覆辙。”

“读史为鉴,可知兴替……如今不知乡在何处,便不问归程。”